「你敢笑話我?」她做出手槍的姿勢,邁克停住笑聲,認真地告訴她,一定會尊重她的習慣,包括不改夫姓。
「法律從未規定,女性公民婚後就要改姓!只是一種習俗而已!」邁克戲虐地看著她,拉住她的手開玩笑,說得她臉紅了,使勁打了他一下。
「你太野蠻了!」一邊吹著手背,一邊嗔怪地抗議:「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哎,現在最難受的是獨艷!」玩笑過後,寒萱平靜下來,凝視著窗外,話未說破:「她的心苦命苦,『紅顏薄命』一詞形容她很貼切!」
「真是奇了!下雪了!」客人們紛紛好奇,站起來驚呼一片。邁克也看到雪景,興奮地手舞足蹈:「親愛的,外面下雪了!重慶的冬天難得下雪,今天太幸運了!哈哈!」
寒萱呆呆地看著窗戶,沒有因為雪景大呼小叫,連忙轉換話題,問及他家鄉的雪景。
看著屋外的雪花,落地融化,留不下一絲痕跡,更不要說積雪了。獨艷感慨萬千,思念著失散多年的同學們,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冷一點未嘗不好。
「獨艷!」姚伯父驚喜的眼神,乞求的目光閃過眼前,她的心抽搐不已,不是害怕風嘯報復,而是愧疚於心。
行走於空曠地帶,雙手接著雪花,還是瞬間化為一滴滴水,灑落於地。天地之大,人如同一滴水珠,一片小小的雪花,來了走了!獨艷牽掛著愛人,想到他的淘氣幽默,甚至聲稱聖誕節要嚇她一跳,不由得傻呵呵地笑了。
回頭望著宿舍,一個冷冰冰影子站在屋內,她慌張地揉了揉眼睛,風嘯舉著槍怒視著她,寒光四射,殺氣逼人。獨艷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從腰間拔出手槍衝進去,開燈一看,才知道沒有人。
獨艷怕他躲得太快,瘋狂地四處搜尋,裡外屋以及更衣室、廁所找了個遍,才確認是心碎的幻覺。好不容易放下心來,趴在書桌上睡一會兒,耳邊突然響起陣陣怪聲。
抬眼望去,四下無人,聲音卻越來越近:「你這個壞女人!你害我失去最愛,失去人生的歡樂,又害死了我的父親!我要殺了你!」捂著耳朵仍舊無用,反而越發陰森。
「獨艷!」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嚇得她猛然回頭,一頭冷汗令她驚訝,關心地上前問道:「你病了嗎?」
「沒有!」獨艷故作鎮定,笑逐顏開地擦去冷汗,拉著她問東問西。原來,寒萱與邁克要逛夜市,可能晚上回來得晚,求她留門。
「可以,反正我睡得晚!」獨艷會心一笑:「只要咱們輕手輕腳,就不會吵醒別人!」
午夜時分,姑娘們睡著了,只有她坐在窗口,出神地凝視著外面。她不禁自嘲,原來還是那麼在乎,為何不能瀟灑一點?
迷迷糊糊地打盹,窗外彷彿下起大雪,一個黑影走到面前,兩眼放光地摘下軍帽,竟然又是風嘯!獨艷驚叫一聲,拉開抽屜拿槍對準窗外,對方卻迅速地瞄準自己,扣動扳機。
「啊!」從惡夢中醒來的滋味,雖然已經品嚐多次,唯獨這次令她無所適從。不僅驚動了戰友們,外面的雪也停了,一切風平浪靜。
「對不起,攪了你們的好夢!」一邊致歉,一邊接過毛巾,擦去冷汗的同時,本能地望著外面,還是那麼靜悄悄地。
「外面太安靜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云地看著她,獨艷半晌沒有說話,突然冒出一句:「不能放鬆警惕啊!」
聖誕節前夕,情報六處加緊了偵查,電訊處也緊鑼密鼓地忙活,雖然進展緩慢,獨艷仍舊從情報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你的分析不無道理,但不能因為你懷疑,就要大張旗鼓地部署,鬧得人心浮動吧?」局長剛剛送走情婦,心情不好地反駁她。
孝廉好話說盡,沒有提到她的安危,分析了各種突發狀況,即使情報確鑿,還是說不動他拍板。悄悄抬眼看著他,獨艷敏感地猜到了,他根本不願配合她,對人不對事。
「告訴你們,軍統局又不過聖誕節,沒事起什麼哄?」他乾脆擺起架子,瞪著眼睛叫道:「飛虎隊的人加強戒備,我們就要隨波逐流嗎?」
孝廉憋著一口氣,氣不打一處來,極力壓住火氣:「可情報上顯示,」沒等他說完,妹妹一旁拉住他的衣襟,默默地說了幾句好話,兩人黯然離開。
回到辦公室的路上,兄妹倆一個開口,一個洗耳恭聽,獨艷始終保持沉默。身著大衣、簡潔盤頭的她,一半精力傾聽,一半精力在周圍的環境,回憶風嘯逃跑的情景,捉摸著他再次襲擊的方式。
「一點都不著急!真是氣死我了!」哥哥摘下軍帽,洩氣地捶著頭,獨艷連忙勸阻:「著急也沒用!人家自以為是,覺得咱們太年輕!」
「蕭處長那年告訴我們,抗戰爆發的時候,他很是悠閒自在!」孝廉急得團團轉,想起當年就無可奈何:「說什麼『不是剛打到北平嗎?離長江遠著呢,打不到南京來!』結果呢?」
「遠征軍撤回境內,他同樣大言不慚,認為全國都被佔領,也輪不到重慶!」獨艷一邊諷刺,一邊考慮自己的處境,刺殺姚伯父的任務,或許本身是個局。
「日寇對鋤奸隊的習慣,一定非常瞭解!」只聽,她分析得頭頭是道,與哥哥小聲耳語:「伯父死後,風嘯勢必視我為死敵,想方設法殺我報仇!局長不可能不知道,他故意列出這樣的任務,就是要借刀殺人!」
孝廉臉色煞白,本能地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獨艷左顧右看,馬上拉住他:「這還看不出來嗎?平日裡我們有情況,他基本不會坐視不管!唯獨鋤奸回來之後,就處處與我們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