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惑情 當愛已成往事 第199章  原來是他
    「喂,喂!媽,有話請快點說,好嗎?」電話那頭無人應答,她拿出撒嬌的本事,不顧旁人的目光,發出稚氣未脫的聲音。

    話筒的另一邊,望著一雙雙期待的眼睛,他的手心出了汗,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

    「嗯?媽,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獨艷感覺不對,忐忑不安地追問,心裡七上八下地:「到底怎麼回事呀?媽!媽!」

    對方淚如雨下,激動得說不出話,摀住嘴抑制哭聲,在眾人的鼓勵下,終於沉甸甸地吐出一句:「獨艷!」

    話一出口,她瞬間呆住了,整個人和心凝固了。六年以來的魂牽夢縈,刻骨銘心的少女初戀,那邊的聲音變了音調,卻改變不了那份獨一無二。

    記憶回到了當年,一句「我們重慶見」,此後的日日夜夜,永無休止的思念與折磨,始終灼燒著她的心房。

    重慶大轟炸的每分每秒,西海岸的每時每刻,華盛頓的孤獨歲月,唯有鋼筆與訂婚戒指伴隨著她。愛人的影子時遠時近,她害怕他活在日占區,受盡亡國奴的屈辱,更害怕他已經死了。每每從惡夢中醒來,環顧漆黑的四周,多麼期望他能出現!

    然而,幻影無法代替現實,她只好獨自哭泣,蒙著被子以免別人聽見。

    「風嘯?」半晌不說話的她,險些握不住話筒,沉浸在喜悅裡拔不出來。為了確定不是夢,她使勁地拍打脖子,頓時喜極而泣,失聲問道:「風嘯,風嘯!是你嗎?你說話啊!」

    他沒有看錯她,如果已經忘記,豈能如此愴然涕下、百感交集?儘管有心理準備,他還是要按計劃行事,涕淚漣漣,此時無聲勝有聲!無論多麼物是人非,他無須假惺惺地做戲,淚水是真誠的。

    「獨艷!獨艷!」獨穎遞上手絹,淚如泉湧地決堤而下,他拿著手絹緊貼臉頰,卻是流不完的淚。多少痛苦,多少愛恨,全部撒在手絹上。

    「風嘯!」此時此刻,呼喚著彼此的名字,成了久別重逢的唯一方式,剩下的只有淚水相伴。

    不一會兒,母親搶過電話,強忍喜悅的淚水與憂愁,簡單說了他的經歷。獨艷懊悔不已,嘴上不說,內心卻埋怨自己懶惰,應該申請去武漢執行任務,也許早已破鏡重圓。

    「媽,我和湯姆,你沒告訴他吧?」擦了幾下眼淚,她冷靜地問道,隱約害怕他知道似的,即使一切無可厚非。

    「沒有!」對面的聲音立刻壓低,她想像得到母親的樣子,也明白她的苦心:「這孩子輾轉逃到這裡,吃了多少苦不說,單憑骨子裡的韌勁和對你的感情,哪裡忍心刺激他呢?等見了面,你親口告訴他吧!」

    獨艷陷入矛盾中,流下了歉意的淚水,她不敢想像風嘯受過的苦,更不敢想像他的反應,只好求母親穩住他。休假的日子近在眼前,她寧願主動找他,而不是讓突如其來的打擊,結結實實地壓垮他。

    「軍統局的工作很忙,獨艷下周休假回家,委屈你等等吧!」母親放下電話,理順百感交集的心緒,回過頭來安慰他:「六年都熬過來了,幾天就不算什麼了,你說呢?」

    「好吧!」作為晚輩,他無法拒絕長輩的好意,何況謊稱父母雙亡,這裡就是他的家,只好欣然同意。表面平靜如水,內心翻江倒海,暗自打著小算盤。

    「哎喲,你被霜打了吧?接個電話就魂不守舍?和他吵架了嗎?」見她表情不對勁,緩緩地回到宿舍,彷彿中了邪地坐下,戰友們七嘴八舌地開玩笑。

    「胡說什麼?人家不是吵架,是良性辯論!」寒萱支開她們,擠眉弄眼地說道:「意見不統一很正常,假如同一件事,所有人的意見一模一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沒有人意識到,她的心思不在這裡,無論如何嬉笑打鬧,她似乎沒聽見,沉寂在方纔的驚喜中。默默地拿出詩集,卻沒有翻開書本,呆呆地握住它,南京往事歷歷在目。

    住在客房的風嘯,同樣惆悵無比,捫心自問,時機一到未必下得了手。可日寇的苦苦相逼,軍統處置漢奸的果決冷酷,似乎把他擠壓變形,獨艷如今樹大招風,誰是誰的獵物還不一定呢!

    窗外的天色已晚,秋老虎餘威尚存,不知是天氣悶熱,還是心情浮躁,他拚命地搖著扇子,端詳著從前的合影。她的笑容恬靜悠然,嘴角自然的弧線凸現氣質,當年的少女妙音,變成了方纔的成熟女聲。六年了,他們都變了,越想越不敢面對將來,心痛欲裂地哭了。

    「又愣神了!」坐在屋外乘涼,見她搖著扇子坐得筆直,幾乎不靠著椅背,寒萱舉著冰淇淋邊吃邊說:「你呀,閒來無事便發呆,研究古代情詩呢?」

    「晚上睡不著,只好出來坐坐!」扭過頭才看到她的吃相,頗為擔憂地嗔怪道:「睡前吃冷東西,你的胃受得住嗎?」

    「沒關係,我的胃如鐵桶一般!」話鋒一轉,漸漸恢復正經,四處張望一番,湊到耳邊輕聲問道:「看你接個電話,回來就悶悶不樂,難道跟他吵架了?」

    獨艷苦笑一聲,連連搖頭,內心深埋多年的傷痛裂開,眼淚傾瀉而下:「另有隱情罷了!」

    見其撫摸著扇子穗,平日堅強的她成了淚人兒,誤以為兩人出現裂痕,朋友受了委屈,便不顧冰淇淋滴在手上,心急火燎地拉著她:「莫非你們要分開?他心裡有了別人?」

    獨艷破涕為笑,一邊解釋誤會,一邊笑話她反應過度。

    「那麼,他要開赴前線?」寒萱一通亂猜,冰淇淋已經化成一堆,變為手背上的「膏藥」,無論獨艷如何提醒都沒用。

    「你急死我了,快說啊!」全然不顧「殘局」,她急切地追問著:「如果湯姆要走,其他人是不是也要走?那裡很危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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