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是的她,大驚失色地瞪著信子。眼見她進進出出,煞是忙碌,全然不顧她的存在,一時怒火中燒,破口大罵:「出去找人無可厚非,但你必須聽我把話說完!已經失身多人,裝什麼潔身自愛的姑娘?你一定是嫌棄敵人年紀偏大,不肯付出代價,是不是?帝國的利益高於一切,你裝什麼矜持?」
上下級的禮貌,緊緊拴著她的思想,不敢公然挑戰她,只好連聲稱是,快速穿好雨衣。
「不許走!今天你必須答應我,抓緊時間爬上他的床,一個月內搞到情報!」揚子不知是恨鐵不成鋼,還是莫名的嫉妒,對方年輕貌美,自己卻相貌平平,上前狠狠地抓住她:「否則後果自負!」
信子忍無可忍,眼淚流進心坎,依舊卑微地低著頭,請求她多些耐心,少些催促,並保證早晚辦成。
「請你放我出去,如果千葉草有意外,我們誰都無法交待!」見她不知進退,信子直視著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暗示:「相信你也希望,刺殺許獨艷的任務大獲成功!」
「不許逃避!」揚子呲牙咧嘴地搖著頭,狠命地將其拽回,疼得她驚叫一聲,卻換來她的冷嘲熱諷:「他死不了!只要他的父親活著,就無須怕他什麼!倒是你,軍統局長好色,你就不能滿足他嗎?一口破鍋,冒充什麼新碗?不知好歹的女人!」
信子倍感受辱,如果她們是平級特工,心中的怒火早已噴湧。努力的壓抑著悲憤,望著窗外,聽著雷雨的怒吼,臉紅脖子粗地解釋著,不料她不願理解,態度依舊傲慢。
「與其勾引他上床,不如牽著他的鼻子走!」信子的情緒底線,已到千鈞一髮的時刻,抓緊衣襟勉強吐出 一句:「不能讓他過早稱心如意,否則熱情來得快去得快,偷取情報的機會更是癡人說夢!」
「你不會愛上千葉草了吧?」誤會了她的意思,揚子氣急敗壞地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頓地逼問:「如此吝惜自己,莫非另有所愛?說!」
信子不假思索地搖著頭,內心矛盾不已,風嘯的痛苦與冷言冷語,突然閃過腦海。揚子似乎看出端倪,劈手給個大耳光,任由她倒在地上。
「賤人!特工不能有感情,你聽不懂我的囑托嗎?」
「你誤會了,我沒有,絕對沒有!」信子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頭暈腦脹地站起來,含淚低頭解釋:「我不是吝惜自己,純粹為了任務,為了帝國的利益!男人只稀罕得不到的東西,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外面的雷聲響起,心中一顫的揚子,抓起茶壺倒水,喝完便隨手一扔,茶杯摔個粉碎。
「你這是幹什麼?」她氣得仰起小臉,不顧上下級關係,大聲質問。
「啪」的一聲,又一個耳光甩過來,她的臉腫了起來。一腔怒火眼看就要爆發,摀住臉龐,任由淚水嘩嘩直流。
千鈞一髮之際,房門被一腳踹開,風嘯穿著雨衣,見二人眼神怪異,不由得冷笑一聲,明顯地挑戰她們的耐心。
「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一去不歸呢!」揚子毫不收斂,昂起高傲的頭,居高臨下的姿態令人作嘔。
脫下雨衣的時候,他故意瞪了她一眼,笑而不語地收拾著,用手擦拭頭髮。
誰知,當他注意到信子的時候,頓時臉色突變,本能地心生憐憫。揚子的態度冷漠,已經無需多言。
「你打人了,是不是?」風嘯指著那紅腫的臉,怒不可遏地問道:「是不是你打的?」
「我在教訓部下,希望她吸取教訓,盡早完成任務!」揚子看都不看他,一邊擺弄著手指,一邊冷冷地答覆,鄙視地瞟著兩人。
「你就會打人嗎?你們日本人就這樣訓練特工?就這樣激勵部下?」骨子裡的男人心態,保護弱者的特點,不由自主地呈現,咬牙切齒地直視著她。
「就是我打的!請不要干涉特高課的工作!」她完全不像女人,像個人性喪盡,面無表情的雕塑,而且是個冰雕,毫無溫度和溫情。
風嘯愣了半晌,見怪不怪地笑著,冷不丁地瞪著她,又滿懷無奈地看了信子一眼,進而仰天大笑,嚇了揚子一跳。
信子不覺得奇怪,終日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尚且經常鳴叫,何況活生生的人。但她看不透這個男人的內心,不知道他笑中有恨,笑中有淚,為自己而痛苦,也為她而悲哀。
「為什麼打她?因為我私自出門嗎?」大笑過後,他僵硬的面孔,一步步地靠近她,揚子頓感壓抑異常,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來,打我!」突然間,駭人的假笑散去,一把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惡狠狠地叫道:「打呀!後天就輪到我上場了,有本事把我打傷,看你如何交待?」
「哼!」揚子毫不猶豫地收回手,見信子不管她,只顧捂著臉流淚,萬丈的怒火也要壓下,強撐威風地叫道:「既然知道你的任務,就無需我多話了!好好休息,不許再私自出門!」
「還有你!」話音剛落,她滿目偏見地盯著信子,隨口說道:「請病假休息幾天,臉消了腫再回去上班!」話鋒一轉,轉身戲虐地冷笑道:「千葉草!姚先生!呵呵,很高興你知道自己的責任,從後天起,你的父親是死是活,全看你的本事了!」
信子的心一沉,本能地瞟向揚子,又看了看淡然的他,內心翻江倒海,有話說不出口。
風嘯這下氣急了,最討厭父親充當他們的話題,更反感一件事翻來覆去地重提,每次出自日寇之口,必然加深他的心理壓力。他覺得自己快要垮了,反覆請求他們三緘其口,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何必沒完沒了?
於是,憋悶多日的怒火,一下子傾瀉出來。只見,他故意開玩笑,說信子打電話請假,須口罩遮蔽,佯裝感冒,否則外人會認為她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