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責任,但一定要答應我,活著回到日本!」與男友分別之時,他的綿綿細語流入心田,至今猶言在耳,刻在心中。
無論他如何叫罵,只當是憋悶已久的心病,情緒的大爆發,她再度回到床上,躲避著他的挑釁。
昏昏沉沉地睡著了,貌似耳邊清靜了許多。突然間,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她警醒地坐了起來,迎面而來的男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刺得她渾身發抖,本能地揮拳反抗,卻發現無濟於事。
「你真是太美了!相比之下,鄙人雖然閱盡春色,倒顯得孤陋寡聞了!」湊近一看,原來是軍統局長,這個戴笠手下的幹將之一,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據說佟霜是他的第三個情婦,調情手段非同一般,適才沒有很快被遺棄,先前的兩個女人,都被送到美國「深造」,借此甩掉她們。回想渡邊與揚子的反覆叮嚀,這個人實在難以捉摸,她絞盡腦汁才悟出道理,不能輕易委身。
「局長過獎了!」眼見他饞貓般的眼神,掠過她身上的每一寸,一隻手嫻熟地輕浮著她,撫遍她的玉頸、手臂、腰間,甚至侵入她的雙腿。心裡狠狠地咒罵著,嘴上卻不得不討好,又不能讓他得逞:「我哪有那麼好?」
「你比佟霜好看多了?」話音剛落,一股冷風撲面,吹得她睜不開眼,對方不由分說地撲倒她,迅速地解開衣扣。
霎那間,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鳥,本想委婉地回絕,卻不由自主地推搡著,用盡力氣反抗。誰知,身上的人滿嘴酒氣,像一張大網罩著她,拚死拚活掙脫不了。
「救命啊!」聲嘶力竭的吼聲,伴隨著屈辱的淚水,她猛地坐起來,原來是場惡夢,不禁唏噓不已,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剛剛從夢中回過神,定睛一看,周圍安靜極了,但她的心沒有那麼坦然。
門外的一個動靜,嚇得她忐忑不安,條件反射地持槍下地,披上衣服躲在門後。不一會兒,才聽清楚是風嘯出屋喝水,迷迷糊糊地念叨著獨艷,夢遊般地唱著小曲,踉踉蹌蹌地回到屋裡。
「砰」的一聲,她才放鬆下來,捂著胸口順氣,從未想過會有今天,不禁自哀自憐地哭了。局長看她的眼神,令其渾身難受,卻要眉目傳情,聽著敵人們的暗自調笑,她還要假裝聽不見。
這樣的日子不知要持續多久,如果她得不到情報,反而失身於敵,不僅完不成任務,還重複了佟霜的悲劇,豈不是得不償失?
慘死的信子、代子就是前車之鑒,她不停地思索著,如何才能避免那樣的命運。長官們的層層壓力,她必須打贏這場暗戰;胖子局長的垂涎欲滴,佟霜的醋意大發,每當想起她的咬牙切齒,便不由得為她歎息。各種紛亂在頭腦中打轉,她只好坐在地上,努力梳理好心情。
就這樣,她默默地祈禱,心中有數地預謀著:我山下信子才不會那麼笨,身體豈能如此廉價?我決不能重蹈她們的覆轍!那不是我的命運!
外面的電閃雷鳴,所有人似乎都醒了,但獨艷又是一夜未睡,輾轉反側地想辦法。汪瑩碧的口音算不上證據,如果打草驚蛇,事情就徹底砸了,自己也性命堪憂。
次日清晨,帶著滿面倦容,她如常地走上工作崗位。在樓道裡偶遇她,故作友好地打招呼,沒想到前腳說完話,後腳就見到佟霜,往日明媚無限的臉上,完全被憂愁與妒火掩蓋。
獨艷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假意關心地問候著,人家固然不領情,經不住她一來二去地「誠心」,便放鬆警惕地給了好臉色。
「聽說汪小姐身體不適,近來總是抓藥補身體!」一邊故作無心之語,一邊察言觀色:「哎,一個孤零零的姑娘家,身子虛也要靠自己,可憐啊!」
果然不出所料,佟霜立刻打起精神,如獲至寶般地眼前一亮,心急火燎地追問她。
「哎,我也是道聽途說!」獨艷借口工作忙,很自然地囑咐她注意身體,笑盈盈地離開了。那迫不及待的表情,已經暴露了她的想法,為了除掉隱患,只好借刀殺人。
「身子虛?呵呵,這下讓我抓住了把柄,看你能得意多久?」佟霜邊走邊嘟囔,心情頓時好了許多,開始了陰險的盤算。
局長的妻妾不生兒子,至今只有三個女兒,自己終究沒有問題,大不了停藥生子。情敵就不同了,女人身子虛非同小可,一心要兒子的他,相信時日久了,寶貝也不稀奇了。
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涼」,秋老虎卻橫掃陪都。她快步走向局長辦公室,嫵媚地打著招呼,見他勉強笑了笑,態度冷淡得很,便強忍醋意地獻媚。好不容易博得好感,款款地走入偏門,回眸一笑,令他神魂顛倒。
坐在打字機前,方纔的狂妄稍顯收斂,開始擔心獨艷的誠實,怕她也是以訛傳訛。在窗口靜靜地遠眺,茶几上的倒影,將那脆弱而多疑的面孔,照得透徹至極。
接下來的幾天,佟霜使盡各種招數,與她姐妹相稱,周圍人無不驚訝。有人議論紛紛,覺得她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想拉住情夫的新歡,保住寵愛。總之,貪慾無限的局長樂在其中,哪管他人作何感想?
終於有一天晚上,夜深人靜的軍統局辦公樓,非機密工作者們出門娛樂,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佟霜趁亂,以找口紅為名,悄悄溜出衛生間,打開了情敵的皮包。
「瑩碧平日裡就漂亮,如今打扮起來,簡直是出水芙蓉啊!」馬屁精們的哈哈大笑,讓隔壁的她忿忿不平,只好忍了下來,瑟瑟發抖地找藥方。
可惜沒能找到,腦子亂成一鍋粥,眼看大家就要出來,一旦被人發現,她只有辭職的份兒了。
「佟霜,還沒找到口紅嗎?」清脆的女聲傳來,她連忙著急地回答:「正在找著呢!瞧我這腦子,究竟放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