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一句『誰知道有沒有』,莫非就能為逝者定罪?」獨艷穩紮穩打,漸漸露出惱怒之意。
「是啊!誰知道呢?我也是猜想而已!」話音剛落,她厚著臉皮亡羊補牢:「道聽途說!」
「我在問你有沒有證據?」獨艷咬著牙笑道,捏著雙手作響:「回答我!」
「你親眼看見牛麗琴洩露機密,還是親耳聽到她與秦鵬陰謀分贓?抑或你有人證或物證,證明她生前有罪?」接連的厲聲反問,駁得她啞口無言。
抬眼環視左右,沒有人為她說話,個個閉上嘴巴,生怕受到連累。
「換句話說,假如誠如你所言,牛麗琴真的參與叛國,聽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應該早就知道真相,為什麼不曾揭露呢?為什麼不向上峰報告呢?」獨艷不再給她機會,而是直接將死她,迫使她記住教訓:「莫非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胡說八道!」佟霜氣得直哭,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不就仗著去過美國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污蔑同仁,該當何罪?」
眾人齊刷刷地看著她,看戲一般觀望著。那個管理員倒是不同,專注地望著她,彷彿在研究東西。
「那麼你剛才以訛傳訛,無憑無據地污蔑牛麗琴,該當何罪啊?」見她喘著粗氣,淚如雨下地耍賴,卻無話可說,獨艷指著她的鼻子,一字一頓地反擊:「你是道聽途說,我也是道聽途說,而且是聽你親口所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何不早早匯報?散佈謠言,擾亂視聽,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冤枉好人!」佟霜這下當了真,飢不擇食地叫囂:「我告訴局長去!看我整不死你!」
環視著沉默的人們,這個女人的「威力」顯而易見,可惜局長也不能隨心所欲,便不慌不忙地一語雙關,不得罪任何人:「局長何等英明!豈能輕易公報私仇?聽說前些日子,佟小姐的表弟想進軍統局,照樣被擋了回去!你認為局長會為了你,淪為同仁們的笑柄嗎?」
「你,你!」佟霜狗仗人勢,近日來越發放肆,許多人敢怒不敢言,只有獨艷鎮得住她。此時此刻,除了手臂高抬,氣哼哼地指著她,舌頭徹底打結了。
獨艷笑意盎然地走進她,不留情面地推開她的手,含沙射影地調笑:「人前人後,不要給局長丟臉!至於所謂未婚生子,人家兩情相悅,與旁人有何相干?」
周圍聚集了更多的人,聽著她們的竊笑聲,佟霜的臉面掛不住了,只好狐假虎威地瞪著眾人。
獨艷不依不饒,非要理論清楚,一句話噎死她:「牛麗琴至少愛過,白雪怡情定珍珠港,就等著驅逐日寇,一家團圓呢!至少她們擁有完整的愛情,沒有委曲求全地攀高枝,也沒有充當立女!」
佟霜抱頭大叫,驚得旁人面面相覷。喬致慧拚命地勸說,收效甚微。潑婦坐在地上,不顧臉面地又哭又鬧,別人拿她沒辦法,獨艷笑而不語。
「你罵誰是小妾呢?」佟霜見她不吃這套,猛地站起來撒潑。
不可否認,她的嗓門很大,但真正的氣勢絕非如此。獨艷的鎮靜怡然,令所有人捏了一把汗的同時,不得不從心底佩服。
「我是說有人當了立女,青春美麗的女人唄!幾時說『小妾』了?」她的火氣漸漸排出,沒有排山倒海,沒有氣勢洶洶,為自己的形象加了分。
「立女不是小妾是什麼?」頭腦發昏的她,以卵擊石地伸著巴掌,似乎要打獨艷,被雙手反扣簡直是意料之中。
眾人一番苦勸,暗示她得饒人處且饒人,也勸佟霜收斂脾氣。獨艷依舊笑臉迎人,吹入她耳際的氣息,卻是那般平穩和冷漠。自以為是的女人耳朵發冷,全身都僵硬起來,但嘴上不肯服軟,雙腿微微戰慄著,惹得眾人哭笑不得。
得到「釋放」後,望著她大步流星的背影,佟霜輕輕揉捏著手臂,流下了委屈的淚水,竟不顧大家的好意,把人都趕走了。
只有那個管理員,一邊厭煩地打量著她,一邊望著遠去的獨艷,眼神怪怪地。
憤慨過後,獨自在食堂排隊的她,回想著方才惱人的一幕,本能地感到不對勁,覺得那個非密檔管理員面生,且言行低調。說閒話的時候很少接茬,眾人起哄也極少表現,敏感的職業心理再次氾濫,木然地站在那裡。
「長官,您要什麼菜?」李嫂笑盈盈地問道,見她愣住不動,略帶戲虐地叫道:「別愣神了,飯菜都要生氣了!」話音剛落,眾人哈哈大笑,她才臉紅地道歉。
「沒錯,情報二處確實進了新人!」在辦公室裡聊天,寒萱邊想邊說:「彷彿是上個月的事情,是西北軍將領汪賢的遺孤,叫汪瑩碧!」
「瞧我這腦子!」獨艷頓感難堪,埋下頭吐出一句:「總是想著抓住內奸,端掉敵人的老窩,旁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寒萱撲哧一笑,拿她打趣。
「可這個人看上去有點,」她不敢妄下斷言,但對方的面孔閃現著,越來越覺得她不安分,又不知如何表達。
「有點不安分,是不是?」寒萱突然敏感起來,直覺讓她相信她的判斷。眼見她輕輕點頭,心裡越發不安,唯恐奸細未清除乾淨,釀成大禍。
「這兩天盯著點吧!」獨艷長歎一聲,低聲說道。
此後的幾天裡,她再未見過汪瑩碧,寒萱與雪怡也看不到她。一打聽才知道,她近日晚來早走,抓藥進補祛寒氣。
「無非就是女孩子的病,聽說她月事不順,天天喝補藥呢!」同事提起她,便無所謂地聊起來。
「你們見過她的藥方嗎?」獨艷記在心裡,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都是些什麼藥材?」
「我也不太清楚!」這個姑娘昂著頭,費盡心思回憶著,掰著手指歷數幾種:「好像有籐青、蒲公英吧?其他的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