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受審的時候,獄中傳來消息:錫成代子瘋了!
「什麼?那個淫婦瘋了?」寒萱接到電話,說了幾句話便掛了,問上司該如何是好,紀明看慣了此類伎倆,談笑地擺著手,生死由她。
「萬一她是裝瘋呢?就像當初的信子那樣!」見她面有難色,彷彿有些動搖,獨艷長舒一口氣,痛快地下結論:「長官高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秦鵬明天就要死了,能不能允許我手刃國賊?」麗琴冷笑一聲,神情恍惚地問道。
「上官弘、秦鵬和錫成代子,明日傍晚拉向歌樂山的半山腰,在樹林裡執行槍決!」紀明疑惑不解,但頗為感慨地說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讓你開槍似乎不合制度吧?」
「長官容稟,我不是鬧著玩兒,他背叛了國家,背叛了我們的海誓山盟!」她的心在顫抖,悲憤交加地懇求道:「所以,我必須親手結束他,結束一切錯誤!」
「不,不!」南京特高課的負責人,面對渡邊發來的密電,咆哮地將文件劃拉到地上,怒火沖天地破口大罵:「這群廢物!宮崎美惠子居然死了,高橋健和錫成代子被捕了,本部的人所剩無幾!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陳納德活得好好地,許獨艷照樣活蹦亂跳,簡直是帝國特工史上的恥辱!奇恥大辱!」
此時,武漢的小澤井一出現了,竹內寧子滿面愁容,默不作聲地走到跟前,幫忙拾起東西,一張張整理好放回原處。
「不要灰心嘛!畢竟渡邊還在,優秀的帝國戰士還有倖存的,樂觀一點!」小澤熟知戰況,口是心非地安慰他。
「竹內雄死了,許獨艷卻活著!永府將軍死了,陳納德卻活著!」氣急敗壞的田邊次郎,雙手錘著辦公桌,欲哭無淚:「江邊由幸是天生的殺手,親手結束了7個中國官員的命,卻稀里糊塗地死在軍統手裡,還敗給了一個女人!」
聽到哥哥的名字,竹內寧子含淚不語,木然地站在一邊。
「一個女人?」小澤瞥著嘴笑了笑,彷彿胸有成竹:「是許獨艷嗎?」
田邊次郎臉色憋得通紅,討債鬼似地點了點頭,雙手攥緊拳頭,好像要吃人一樣。
「只要我的王牌出馬,憑她十個許獨艷也難逃厄運!」他的得意溢於言表,玩笑地打著啞謎,令對方倍感詫異,甚至說他癡人說夢。
只見,他拿出一張照片,告訴他這個人的身份。田邊次郎瞬間陰霾盡去,眉開眼笑地端詳著照片:「分離了那麼久,曾經訂過婚的男人,我就不信她能放得下!」
小澤冷笑地看著他,興奮異常地輕聲問道:「我的安排不錯吧?」
不一會兒,屋內傳出一陣狂笑聲。竹內寧子站立一旁,沒有附和討好,想到哥哥的仇便咬牙切齒。
昨天夜裡,小澤發出最後通牒,軟硬兼施地迫使風嘯就範。
「重慶的潛伏組織遭遇重創,知道誰是罪魁禍首嗎?」幽靜的特務總部辦公室,別緻的日式裡間,他一邊品茶,一邊試探著身邊的人,目光銳利無比。
「軍統?」這個年輕人舉起茶杯,瑟瑟發抖地端詳著,遲遲不肯一飲而盡。
「放心,沒有人對你下毒!」小澤笑話他沒出息,輕輕放下茶杯,一邊夾菜,一邊厲聲說道:「帝國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日中親善指望著你!不妨想想,我們有什麼理由害你呢?」
「不敢當!」風嘯面色蒼白,一副萎靡不振的做派,閉上眼一飲而盡,微微低頭:「製作贗品破壞字畫市場,借家父的名義騙愛國商人,諸如此類的事我能勝任!至於其他,還是免了吧,省得耽誤你們的大事!」
曾經的南京國立大學高材生,豈能不知道日寇的戲法?當年原想走水路赴渝,誰知船票吃緊,只好暫時逃至武漢,沒想到武漢也淪陷了。國民政府的焦土抗戰,一家人來不及逃跑,便在碼頭被截住,母親目睹日寇殺人暴行,當即心臟病發作身亡。沒有獨艷的家庭背景,自然沒有優先待遇,不僅家產被奪,父親也長期臥病在床,萬般無奈之下,他便違心忍辱地當了秘密漢奸。
唯一保留的東西,不過是讀書人最後的體面,雖然為日寇辦事多年,但從未奴顏婢膝,而是大方地錢貨兩清。為此,竹內寧子嫌他目中無人,多次提出監禁父子倆,小澤卻堅決拒絕,欣賞他的淡然態度。
「此言差矣!有件事屢戰屢敗,只有你才能完成!」小澤板著臉孔,指著他冷冷地說道:「想必你是願意的!」
風嘯突然僵住了,這次乾脆不看他,理直氣壯地搖著頭:「不,上次就想讓我去,獨艷福大命大沒有遇害,難道你們的人不中用,殺不成人就叫上我?」
「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嗎?」作為武漢特高課長官,他決不能容忍挑釁,尤其是中國人的輕蔑。險些按耐不住要砸他,卻不得不顧全大局,強壓怒火地擠出一句:「年輕人,請不要忘記你的父親!」
為了穩住這張王牌,小澤沒有告訴他獨艷險些受辱,只說她是刺殺目標。其實,父親的生死禍福,如今全在他的一念之間,熱血青年淪落至此,實在是人間悲劇。
「畢竟你受過訓練,帝國不能白白培養你,你說呢?」見他緊閉雙眼,淚水順著臉龐,瀑布一般地湧出,小澤立刻改變態度,聲音小得唯恐嚇倒他。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已經死去。淪為漢奸的他,雖不為外界所知,也不為日占區國共特工所曉,但無論多麼思念獨艷,廉恥之心尚存,哪裡敢去見她?哪裡有臉見她?更不要說替日寇賣命,接近後企圖刺殺!
武漢同樣的夏日火爐,但屋內的條件較好,風嘯偏偏食不甘味,坐立不安。自古忠孝兩難全,為了父親委曲求全,莫非還要謀殺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