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令其起疑心,她立刻假裝頭疼,靠在他的肩頭。秦鵬心裡樂開了花,撫摸著她的肩膀,一邊安慰,一邊關心地囑咐她注意身體。從前的玩世不恭頓時消逝,尤其是他,一想到和代子的事,便覺得對不起她。
至於牛麗琴,愛恨難辨地閉著眼睛,但若再與他歡愛,恐怕很難接受。
「來吧,這就是你的命!」上官弘的口出狂言躍入腦海,她突然不能自已,借口頭疼很厲害,急匆匆地離開他。
臨別時的回眸一笑,讓他心馳蕩漾,不得不承認,她在心中有多麼重要!
「說實話,我真的特別後悔,當初過於輕率地選擇他!」躺在宿舍裡,她一邊仰視著天花板,一邊向獨艷傾訴著。
「恕我直言,你們的保密工作不錯,從西海岸到昨天,如果沒有你主動坦言,沒有人會知道的!」仔細觀察著她,獨艷盡量安慰受傷的心:「你比我聰明多了!」
「休要取笑我!」她啞言一笑,回想當年的初夜,突然覺得丟人現眼,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按理說出了那麼大的事,她早該羞憤自盡,或者伺機報復,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上官弘心裡打鼓,拚命地抽煙,眼圈發黑地念叨著。
「長官莫非怕了?」秦鵬幸災樂禍,猜想受害者肯定是軍統的人,而且是忍辱等待復仇,輕鬆愜意地笑話他:「哎喲,眼圈黑成這樣,不會是沒睡好覺吧?」
「龜兒子,給我閉嘴!」他終於發飆了,狠狠地掐滅煙頭,指著他的鼻子嚇唬道:「你最好每天祈禱,祝願我們能平安過關,老子一旦倒霉,你也逃不過去!」
秦鵬不再說笑,壓根沒有意識到情人的變化,得過且過地應付他,應付著從心底痛恨的日本人,聽他傳達渡邊的意思。
上官弘忙著佈局刺殺計劃,屆時陳納德夜宿軍統局,院內崗哨並不嚴密,計劃周密便萬無一失。聽著他的滔滔不絕,秦鵬誇張地打個哈欠,扭過頭去繼續抽煙。
「計劃不錯,但實施起來的難度,不知你們想過沒有?」見渡邊等人連連點頭,似乎比較滿意,秦鵬嗤之以鼻地說道。
「難度一定會有,風險也很大!」美惠子自信滿滿,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但只要計劃周密,為什麼不能成功呢?」
「既然有把握,為什麼不在飛虎隊動手呢?來到重慶後,陳納德不可能長期呆在軍統,非要挑選軍統作為目標,豈不是風險更大?」他說得入情入理,略帶挑釁地拋出一句:「難道飛虎隊沒有你們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哦!」
美惠子怒火中燒,但極力不發火,不情願地柔聲細語:「凌子生死不明,早先的道子遭遇不幸,並不代表我們害怕,而是不願以身犯險!」
「宮崎長官的心態真好!明明已死之人,偏要避諱『死』字,只怕傻瓜都猜得出來,她十有八九見了閻王,你卻不予承認!」秦鵬不管不顧,戲虐地拍著雙手:「日本軍用物資出海即觸雷,僥倖逃過一劫的,也大多面臨美軍潛艇,甚至俯衝轟炸機的襲擊。據說平均每10艘運輸船,只有2-3艘可能平安抵達,因此各島守軍精神頹廢,飲食狀況不佳!如此明瞭的事實,你總該承認了吧?」
上官弘急得焦頭爛額,連忙勸他收斂,好言好語地哄著她,她彷彿不領情,死死地盯著他不放。若不是渡邊的反覆叮囑,火爆脾氣早已爆發。
「秦先生,我們任務在身,且面臨著暴露的危險,如果不精誠團結,先下手為強,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誰知,秦鵬等著她撒潑,上官弘本能地恐懼起來,她反倒出乎意料地讓步,擠出一絲假笑:「其中包括你的命!」
「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自己人!」看著他的德性,秦鵬氣不打一處來,不屑地沉默著,上官弘很不服氣,巴不得打他一巴掌。
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既無可奈何,又憤懣不已。扯開話題聊了一會兒,渡邊便回來了,與他們一起商議計劃,秦鵬的話很少,但句句切中要害。
「如此隱秘重大的任務,不要在往來密電裡直說,軍統也不是吃素的!」渡邊聽得進去忠告,但嘴上不肯鬆口:「不能輕敵,更不能高看敵人!秦先生覺得呢?」
沒想到他如此高傲,秦鵬微微一笑,默不作聲地點著頭,上官弘白了他一眼,心中忐忑不安。與其說是為他們擔心,不如說是害怕東窗事發,那個女人的身份,仍舊是個謎,越是久懸未決,便越令其驚恐不已。
劉宇湊到她跟前耳語,獨艷眼珠一轉,沉穩地輕聲問道:「真的嗎?」
「可不是嘛!」他四下張望一陣,繼續說道:「上官弘與秦鵬出入的那條街,恰好是我們時常偵測的地方,電波也大多來源於此!只不過,敵人狡猾善變,經常換地方發報,但在那裡相對頻繁!」
見她有些猶豫,為牛麗琴報仇的心情,衝破了他的理智:「反正知道了他們的行蹤,不如向處長匯報,乾脆利落地實施抓捕,把鬼子和漢奸一網打盡!」
「向處長匯報?起因是什麼?該怎麼向他解釋?難道把麗琴的恥辱公開?她一個女孩子家,這種事若為人所知,比殺了她還要殘忍!你想過嗎?」獨艷條件反射地反駁,劉宇意識到自己的粗心,低頭不語。
「何況,敵人可能正在醞釀驚天陰謀!」聯想到剛剛截獲的密電,內容參差不齊,意思東拉西扯,但憑電訊處的猜想,以及自己的職業敏感,確實不宜貿然行動。
「什麼陰謀?」
「我不知道,全憑直覺而已!」回憶珍珠港事件之前,她的直覺如此靈驗,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但不敢宣之於口,緊緊握住右手,長長的指甲險些傷到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