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下來的渡邊,問及以後的打算,她提出大膽的設想,自信滿滿道:「我們懷疑敵人,敵人也懷疑我們!為了保存實力,決不能離開這裡,否則會引起敵人的大追捕!既然沒有查封茶館,就證明他們並無把握,不如互相戲弄,看誰鬥得過誰!」
渡邊點了點頭,充滿憂慮地說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
「但若要有朝一日,成功混入軍統局,甚至破壞飛虎隊,就不能指望一個內線!」美惠子兩眼放光,直抒胸臆。
「你的意思是,要求上官弘拉攏別人,與我們合作?」
「長官高明!」她機械地低下頭說道。渡邊笑了笑,當即同意。
「開一下門,嘉陵江畔的弘哥!」廢棄倉庫暴露,他們只好轉移別處,上官弘一邊左顧右看,一邊輕輕敲門。
「弘哥,好久不見!」渡邊親自開門,警覺之餘不忘拽重慶話,故作熱情地拉他進屋,關門之前掩人耳目:「近來生意好吧?」
「要不得,要不得!哪有你行啊?」上官弘很會配合,關門的一剎那,幾個人都變了臉色,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
上官弘提供信息之後,不住地抱怨他們目光短淺,轟炸機場實非妙計,白市驛機場正式啟用,目標不易辨別,給轟炸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那麼,原來的機場呢?」美惠子愁容滿面地問道。
「確實有人留在那裡,飛機也在!」身為中國人,儘管淪為內奸,心裡仍舊慶幸,嘴上不顯山露水而已:「不過,如此明顯的口袋,你們會看不出來?聰明人不能鑽口袋吧?」
「去年中旬,山本道子假扮國軍將領遺孤-馮雨賢,誰知有人認識馮雨賢,來不及行動就被殺害!」渡邊回憶過去,後悔當初的急功近利,功虧一簣。
「你們可以再派人嘛!」上官弘聽話聽音,揣著明白裝糊塗,瞥了美惠子一眼。
美惠子不理會他,借口前車之鑒,順勢提出想法,試探他的「忠誠」。
「好啊!」沒想到他一口答應,得意地笑了笑:「這年頭給誰幹不是干?我好生觀察觀察,容我一段時日,一定拉上鬱鬱不得志的人!」
「謝謝,拜託了!」渡邊站起來鞠躬,美惠子不得不附和,卻打心眼裡瞧不起他。
「兄弟不才,有個條件,就怕你們不答應!」上官弘內心矛盾,當年中了信子的美人計,適才破罐破摔,既然污水染身,乾脆漫天要價:「錢不多要,女人嘛」話到嘴邊留半句,擠出幾聲假笑。
「你不要得寸進尺!」年輕女孩到底衝動,指著他的鼻子罵,卻被渡邊厲聲喝止。
「宮崎小姐有所不知,為了給你們辦事,老子面臨的危險太大!內人去年染病身故,沒有女人合適嗎?」上官弘滿不在乎地聳著肩,從容地點上一根煙,輕蔑地看著她。
「弘哥放心,南京即將送來女特工,替你物色就是了!」渡邊也點了一根煙,嘔氣般地咳嗽著,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獨艷,魔鬼般的訓練,不僅沒能消磨美貌,反而更勝當年了!哈哈哈哈!」尤金的歡送會上,情報五處處長酒後失言:「六處的風水好,不像我們這裡!哈哈哈哈!」
眾人附和著笑,獨艷舉杯一飲而盡,連忙避開周圍的官僚,出門透氣。
尤金回國之前,有些擔心雪怡的處境,私下裡談起將來,雪怡一笑置之。
「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只當沒聽見!」聊了片刻,她故意藉著酒勁,高調說了出來。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人眼光異樣,她完全不在乎。
八路軍代表也在其中,知道她的私生活問題,本能地避而遠之。獨艷聽到動靜,一路小跑進來,與寒萱一起拉著她回宿舍,禮貌地與大家告別。
「回國之後,我盡心盡力地工作,不僅得不到認可,反而招來諷刺議論!」躺在床上,雪怡頭腦清醒地坐起來,聲淚俱下地訴苦:「為什麼?為什麼?」
「軍統的長官們嫌我丟臉,戰友們議論紛紛,八路軍的人也諷刺我!」說罷,不顧朋友們的勸解,她笑中帶淚地哭喊:「哈哈哈哈!我白雪怡報國之志,日月可鑒!他們管得太寬了吧?憑什麼啊?」
兩人的眼眶濕潤了,竭盡所能地安慰她。獨艷從抽屜裡拿出照片,擺在她的面前,襁褓中的女兒笑得甜甜地,雪怡的心火消了一半,親吻著女兒的小臉,漸漸收起眼淚。
1942年聖誕平安夜,軍統局與飛虎隊情報處聯歡,獨艷、寒萱、興華以及雪怡十分耀眼,他們猶如一滴新鮮血液,注入軍統的體內,日本特務聞風喪膽,四個年輕人名聲在外。
正當大家跳舞之時,飛虎隊情報負責人-山姆 瓦爾多中校出現,走到他們中間,轉達了布萊恩的節日問候。
「請代我們謝謝他!」獨艷代表其他人,落落大方地道謝,話鋒一轉,拿傑克打趣道:「但願夏威夷的陽光,不會刺傷他的眼睛!」
「什麼意思?」山姆非常奇怪,聳著肩追問。
「他會明白的!」獨艷衝著朋友擠眉弄眼,扭過頭來舉杯道,眾人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地笑著。
隨後的交誼舞中,燈紅酒綠,鶯歌燕舞,足以令人心醉。獨艷與興華翩翩起舞,彷彿心不在焉,仍在談論工作。寒萱與蕭孝標共舞,雪怡的月子沒養好,身體不適地坐在一邊,想像著與愛人的獨舞。
回想產女的時候,護士竟然送來冰塊,聲稱產後不能馬上喝水,嚇得她連連擺手,倍感無助地要吃雞蛋。美國人從不坐月子,她沒有經驗,只好根據母親說過的,讓吉姆的媽媽煮雞蛋送來,還要放冰糖。
看著她大口大口吃雞蛋,其他病號嚇呆了,她們不明白是在補元氣。吉姆的媽媽瑪麗雖有心理準備,但親眼見到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那時候,她多麼希望母親在身邊,想方設法地給她大補。然而,孤立無援的異國他鄉,旁人不懂自己不會,好歹恢復了體力,匆匆趕回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