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三 妃妃相謀 第一百四十二回  去年秋至(3)
    腳還沒未踏出,便聞得太妃爽朗的一陣笑聲。

     「有你這丫頭,哀家倒是開心了許多。」

     有人捷足先登?心中頓時緊張起來,我疑惑地偷瞄過身側伺候的迎平,只見她一臉的不解。

     「太妃娘娘,錦華殿劉妃娘娘來看您了。」白嬤嬤見到秦太妃便追隨上去,扶住她的一隻手。

     花廳之後竟還是個小花園的模樣,到處都栽種著不少的花草,一叢清脆的喬木之後,我瞧見一個熟悉的面容。

     夏昭媛朝我微微頷首,她一襲淺紅色衣裳,在秋風初至時更顯得單薄清減。

     我早該料到的,先我一步的人除卻她還能有誰?回宮那夜便在佛堂這邊見過她,當時已然入夜,卻還能見到她,想必是經常在陪伴太妃。心裡隱隱有了戒備,皇帝的恩寵我沒有辦法得到,但太妃的偏寵我必須勢在必得,否則我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簣,而我為此做出的所有犧牲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你也來了。」太妃依舊慈愛地朝我招招手,我隨即到她的身邊扶住她。

     「見過劉妃姐姐。」夏昭媛朝我施禮,她雖有夏太傅這般位高權重的師傅,但我比她先入宮,位份也在她之上,不過我已是失寵之人,就算是宋昭華見到我也只有冷嘲熱諷。沒想到,她還會對我施禮,我一時之間受寵若驚。

     「妹妹真是有心。」我邊說邊留意她的表情,她究竟是為躲避宮裡的紛爭還是和我想的一般,想要太妃的支持。

     她微微垂首,輕聲說:「姐姐過讚了,妹妹反正也閒來無事,近來陪伴太妃身邊,聽了不少的佛經,受益良多。」

     秦太妃聞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點點頭說道:「這段日子多虧有夏昭媛陪伴哀家。」

     夏昭媛受她稱讚,臉色微微泛紅,謙讓著:「是臣妾受益良多,佛偈云『無病第一利,知足第一富,善友第一親,涅槃第一樂。』凡世間的塵事,已無太多計較的必要。」

     聽聞她的話語,似乎看透了塵世,就要飄然出世而去般。我細細地看著她的雙眸,清澈如山間小溪,幾經透明。那般的神色,無喜無悲,彷彿對所有的事情真的都失去了期望。

     秦太妃也察覺出來,微歎口氣道:「世間萬物都有它自己生存的規律,也有它自己的命運,既來之則安之。」

     她收回心神,朝太妃微微一笑。

     沒有怨懟之色,亦沒有淒苦神色,她那般淡定自然,倒教我自行慚愧。

     「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秦太妃朝她輕聲說道,她朝我又行禮方才離去。果真是兩朝帝師的女兒,教養自不是一般人能相提並論的。

     不過,秦太妃分明是支開她,單留下我又又何意?

     她駐足在一株正欲盛開的桂花樹下,樹上雖是含苞欲放,但隱隱已能聞到花香。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心中暗自思量她的意圖,卻不敢掉以輕心。

     「你……」她回首,對我欲言又止。

     我由此越發小心,不敢出聲,只靜靜地等待太妃咽在喉中的那番話。

     「你為何決定要回來?」

     她思索片刻,還是問了出來,卻叫我心驚膽顫。鈭謙向太妃稟明,我是因病所以才會在宮裡消失半年,而現在太妃一開口便是篤定我曾經離開過。

     見我驚慌的神色,她淡然地笑了笑,那般的氣度即使已年老依舊風采過人,只有眼角逐漸加深的皺紋才洩露出她真的已經年老。

     「不必驚慌。」她伸手拉過一支樹枝,墨綠色的葉間跳躍著隱約的黃色,花才剛剛成型,在鼻間已充斥那股香味。「你不用奇怪哀家是如何知道的,哀家雖然不過問宮裡的事,但並不代表哀家就是個聾子,就是個瞎子!」

     聽聞她這話,我連忙跪拜下去,她細緻入微,我心中的那點小小的斤兩不知是不是已在她的胸中。

     她伸出手,微微彎腰將我扶了起來,仔細地看著我,彷彿是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一般。「果然如她一般的癡傻。」

     「誰?」我不解地問道,我是像誰一樣的癡傻?她默然轉身,不再對我言語,只輕聲念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我沒有跟上她的步伐,呆立在原地,桂花花蕾散開在樹間,傳來陣陣幽香。

     我像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她口中的故人又是誰!雷光電閃間,腦海裡突然浮現女子踏蓮而來,白紗圍繞之間,波光淋漓的水面之上,是她!

     我從前以為秦太妃口中的那個故人會是我的娘親,直覺她那般的年紀所熟悉的人大抵都是父輩之人,何曾想到她口中的故人又為何不可以是妙齡女子!我的親娘只不過一介青樓女子,與京中達官貴人即使有所來往也決計不會是宮裡權傾天下的秦太妃,那麼她認識的只有那個人——趙靜霜。她是名門閨秀,又是永王未過門的妻子,秦太妃熟悉她是自然的,但她為何會沒有在鈭齋的身邊呢?如果論一個好丈夫,鈭齋並不會比任何人遜色,他是那般溫柔而體貼,是春季裡暖暖的陽光,漫舞空中的花瓣,亦是綿延不斷的綠色。在他的身邊,只會覺得安心,只會覺得幸福。

     又陪太妃閒聊了幾句,我便尋了個借口回到錦華殿。當她的那句話出口後,我便一直心不在焉,心裡微甜且酸。心酸的是那個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女子,讓太妃也對她這麼久還記著她,微微的甜味是藉著太妃對我不一般的眷念之情,也許她的偏愛會是我的囊中之物。

     「娘娘。」迎平見我蹙眉深思,一路上也未曾說話,待過了木橋,在錦華殿半圓形的門前才驚呼出聲:「娘娘,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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