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三 妃妃相謀 第一百三十一回  一夕如環(2)
    「奴婢是浣衣局出來的罪奴,能進龍乾殿已是三生有幸外加王爺的打點,不過亦只能在僕房裡勞作。迎福是龍乾殿的大宮女,陛下身邊的大宮女不知何故,每個人都待不到半年,更換得很頻繁。她在龍乾殿一向是待在裡殿的,不認識奴婢,但奴婢卻早早地就認識她。」

     那碗藥,是迎福端給我的,我一直以為是安後指使她下了藥,想不到她並非是被他脅迫,而是一早就安排好的。這,果真從一開始便就是個巨大的陰謀。

     「她們都離開了,你為什麼還不離開?」是心甘情願繼續做他的眼線嗎?我憐憫地看向她,她與一般宮女並不同,有一股出身大家的恬靜氣質,若是出宮去,就算成不了鈭齋的侍妾也可以嫁個好歸宿。她卻還守著這座荒廢的冷宮,教人費思量。

     她淺淺一笑,像是回憶出什麼快樂的事情一般,「奴婢受過王爺太多的恩惠,今生都無法報答完。所以奴婢本想先守著錦華殿,再托人塞點銀子看能不能去夏昭媛身邊。」

     「夏昭媛?」腦海裡回想之前碰見的那個溫婉女子,若她是主子,底下人的日子確實要好過一些。「為何又不去了?」

     「陛下去年年終新選的三個後宮就屬這位夏昭媛最得聖心,我還以為她會是新一任的寵妃,誰料想陛下寵愛了兩個月後到底也就膩了,如今還是劉淑妃最得寵。所以此刻去她的身邊,我必定也探聽不到什麼消息,且近來兩三個月陛下常常來錦華殿,一個人枯坐一整晚。喜總管自然是不會讓我去其他宮裡伺候了。」

     帝王的寵愛是浮雲,微微一有風動便會飄走。這個道理後宮裡的女子誰人不懂?只是可憐那般優秀的女子竟也落得這個下場。我微微地歎了口氣,才問道:「我已出宮半年有餘,宮裡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你且與我細細說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要想在宮裡重新站住腳跟,那就必須先掌握眼下的局勢。

     「安後依舊不管事,杜貴妃執掌後宮,但最得寵的便是劉淑妃,全後宮只有她一人孕有皇子,朝中的不少勢力都在朝她靠攏。還有便是去年年終新進宮的三位後宮,夏昭媛失寵後便經常陪在秦太妃身邊,不怎麼見人。宋昭華本是馬寅徽的遠房表妹,馬大人現在已被重新召回朝堂,為吏部奉議大夫。林嬪是青州一介商人的女兒,在京內並無太多勢力。」

     「夏昭媛呢?她可是滄州夏氏的人?」

     「是,她是兩朝帝師夏重華的小女兒,聽聞從前有訂下婆家,但還未出嫁夫君就死了,後來坊間流傳她是剋夫命便一直留在家中。這次選秀不知何故居然又能參加。」

     「你待在錦華殿都能打探到這麼多消息,迎平你果然是鈭齋親自挑選出來的人。」

     她微微有些驚訝,又低下頭說:「回稟娘娘,奴婢平日無聊便去四處幫忙,宮裡本就人口眾多,真相也許很難知道,但流言蜚語不必外間的少。」

     那倒也是,這宮裡的人,除卻了爭奪那零星的寵愛,剩下的便怕就有惡意地攻擊別人,或恥笑別人。我回身朝床榻走去,依舊是我出走前的那幅梅下鴛鴦。我曾多次嘔悔,當初未把這幅梅姨給我專程繡的嫁妝帶走,想不到只是在等我的回來。

     「娘娘。」迎平從我身後擦出,熟練地鋪就著床鋪。

     我卸下滿身的華服與頭飾,揉著有些疼痛的頭,走到床邊。

     「娘娘,您可以休息了。」她欲言又止,瞧我似乎不在意般地躺上鋪,只得轉身離去。

     奔波一天,亦疲憊了一天,並非身子上的倦意,而是心的疲累。離別那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決心,只再多看他一眼,指不定我就會放棄所有的決定,隨他回去。又在這荒廢的錦華殿中見到鈭謙的身影,他平淡的話語夾雜著款款深情,而我卻須更加防備於他,也許下一個陰謀會更傷人。再者是這宮裡的紛擾,我必須好好地休息,養足精神,這樣方能想好我的計策。

     「娘娘。」忽而迎平又回到我的床邊,撩開輕紗猶豫不決地問:「王爺真的沒事?」

     望著她擔憂地雙眼,我釋然地笑了笑:「他真的還好。」

     我知道他沒有受到任何外傷,但是他的心是否傷了,有多嚴重,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在他的心裡,真的只是一個替身嗎?那個靜霜又究竟是何人?居然和我有五六分的相似。

     我緩緩地閉上眼,不再管迎平接下來的舉動,側耳傾聽間,她在我的床頭站了片刻,爾後悄然離去。

     唉,都是癡情之人。

    

     昨夜睡得並十分安穩,我自幼睡夢間都常常被驚醒。那個時候,我總是抱緊薄薄的棉被,躲在床的一角,等待黑夜的過去。

     爾後在文府,風吟總會在臨睡前輕輕地吹上一首曲子,隨著那曲子我方能安心入睡,半夜驚醒時對著窗外的那彎明月,回想曲子知道我並非孤單一人。

     再者到這冰冷的宮裡,沒有了風吟的曲子,我又會噩夢連連。即便是在他的身邊,我也常常驚醒,悄然起身,獨自望著那彎明月,感歎人生的美好來得太過於突然,害怕夢醒後的孤獨。始終是夢,夢就終究會醒,只是夢醒後並非孤獨而是刻骨的恨。

     只有他,鈭齋會在夜裡將我緊緊地擁入懷中,即使是睡夢也像是怕我會離開那般,無賴地糾纏著我。前幾日的噩夢驚醒,總是睜開眼看見他那張熟悉的睡顏後再次安心入睡,久而久之,我竟很久不曾在夜晚驚醒。

     離開那個人,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終究還是恢復了從前。

    「娘娘,您起了?」迎平聽見屋內的動靜,端著水盆輕輕地推開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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