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二 明爭暗鬥 第九十七回 南柯一夢 (4)
    「娘娘。」迎平悄悄地推開門。

     我本囑咐迎福日間前去打聽是什麼事,她回來後卻只說什麼也沒打聽到。瞧她神色恍惚,對我說話時更是眼色飄忽,定是有什麼事情隱瞞於我。

     我未動聲色,只悄悄地再囑咐了迎平去探聽那事,想來是有結果了。

     「你直說吧,迎福她們均已被本宮打發下去休息,此刻此地只你我二人而已。」

     「娘娘……」她突然跪在地上,肩頭輕顫著:「娘娘,此事……」

     「到底什麼事?」她雖不及迎福處事老練,但亦是個平穩之人,從未這般模樣過。教我越來越想知道究竟所為何事!

     「是金翹宮出事了……」

     「什麼!金翹宮!」我猛然起身,顧不得傷及腹中孩兒,扶在桌前:「寄柔出事了嗎?她怎麼樣了!本宮要去看看她!」我竟然將寄柔遺忘,那個總是在我傷心失落時逗我開心的妹妹,我此身的榮華不過是藉著她的光芒。我以為她被禁足,可以避開宮裡的紛爭,定是安全的,怎麼會突然出事,莫非是安後下手了?

     心中百般猜測,如潮水湧入,陣陣不安。

     「娘娘切莫驚慌!」迎平見我情形有異,連忙抱住我,不讓我衝去門去。「娘娘,您先聽奴婢先說完,先說完,好嗎?」

     腹中的孩兒似乎也感受到我的憤怒與擔憂,不安地踢鬧了起來。我摀住腹部緩慢地坐了下去,只剩下雙眼淚光閃爍:「寄柔,寄柔到底怎麼樣了!」

     迎平很是不安地看過我,欲言又止。我拉過她的雙肩,急切地追問道:「你快說,寄柔到底出了什麼事?」

     「娘娘,」她終究狠下心來,娓娓道來:「奴婢奉娘娘的旨意去打聽陛下今日匆匆而去所為何事,沒想到陛下並未回龍乾殿和去任何一位後宮的宮殿,而是徑直去了金翹宮。奴婢本想混摸進去,但金翹宮的守衛明顯比往日更加慎重,奴婢在宮外來回了好幾回都沒有法子進入。後來天色漸黑的時候,奴婢在金翹宮的側門處遇從前認識的老鄉。千般哄騙才跟著她進到宮內,誰知竟然看到……」

     「看到什麼?」連鈭謙都急著趕過去,那麼寄柔,寄柔可還活著?安後曾以寄柔性命要挾我扳倒杜貴妃,我卻沒有照她的話去做,如今她可是來向我尋仇來了?

     「娘娘,」她擔憂地看著我:「奴婢看到一大群宮人進進出出,奴婢只能在寢殿外呆著,正當沒有辦法之時,卻聽到一聲嬰兒的哭聲。」

     「嬰兒的哭聲?」寄柔的宮裡怎麼會有嬰兒的哭聲?怎麼會有如此怪異之事?

     「奴婢也覺得不可思議,便仔細地留意起來,才聽聞裡面接生的穩婆向陛下稟告,小劉妃娘娘誕下了一位小皇子。」

     寄柔的孩子?她……任我左思右想也猜不透,寄柔怎麼會生下皇子,此前並無任何消息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娘娘您可別想太多,小心動了胎氣。」迎平扶住搖搖欲墜的我,我實在無法猜到,寄柔怎麼會生下了孩子,她不是在馬嬪生辰宴會上被鈭謙責罰禁足了嗎?禁足?事情彷彿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成為一個完整的故事。原來並非觸怒龍顏,而是為了保住這個孩子。

     他不是說,子息太少,均死在安後與杜貴妃的手中嗎?寄柔一向軟弱,自然是沒辦法抵禦來自這兩個宮內最強大勢力的毒害。是這樣嗎?所以鈭謙才會故意下了禁足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探看,實際是不想讓人知道寄柔懷孕的事實。

     那他說要補償我,愛我,又為我放置一整片的花燈,都是一場假想嗎?他的愛,他的寵,都是鏡花水月麼?所以他才會不顧我身懷有孕,讓我去勸降顏敬亭。

     「傻姑娘,皇帝明知我顏敬亭好色,還派你一介婦人前來,你莫非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嗎?」

     他那時的話語此刻響在耳邊,似一把刀子在我的心上隔著,看不見血卻百般的疼著。

     他對我,究竟是真還是假?

     「娘娘,你醒醒,醒醒。」迎平被我的呆滯嚇得不知所措,輕輕地搖動著我。

     我茫然地看過迎平,卻沒有任何的焦點,仍舊迷茫地雙眼掃過四周。我不相信,鈭謙那歷歷在目的深情款款,那溫柔如水的目光,那滿池的花燈,都是騙我的。

     「我要去看寄柔,我要去找鈭謙問個清楚!」我突然發力,推開迎平朝門外走去。

     「娘娘……娘娘……」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攔住我,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滑落,在月光下散發出晶瑩的光芒。「娘娘,此事陛下還未對外公佈,您千萬不要做出任何的舉動,在陛下的旨意沒有下來之前,您都要裝作不知道。」

     不知道?明知他為了寄柔苦心積慮,我還要裝作不知道嗎?我做不到,做不到。我搖著頭,身子卻軟綿綿地掛在迎平的身上。

     仰著頭望向床幃頂部,還是那幾枝伸出的梅花,在一片白色之中顯得越發的嬌艷。樹下不合時宜的鴛鴦不知人間愁苦,自顧自地開心游著。它們之間含情脈脈,情比金堅。

     我全身失去了力氣般,也想不出此刻要說的話,要做的事情,只能任由自己這般躺著。傷心難過,既為了鈭謙的欺瞞,亦為了寄柔的不相告。我是她的姐姐,從小她就愛膩在身旁的姐姐,即便是鈭謙對我不夠信任,那麼她呢?也認為我是會傷害她孩子的人嗎?難道我也是安後、杜貴妃之流嗎?

     那個會逗我笑,與我笑著滾到一起的妹妹,彷彿是久遠記憶中的人。罷了,是我先對不起她,是我先成為鈭謙的妃嬪,在她的心裡縱使對我有所防備也是應該的。可這般想著,心裡的難過並沒有少去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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