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仰著腦袋,愣愣地瞪著他。
「你可知,自從先皇贈予鳴鳳琴之日起,太后每年都會召開試琴大會,廣邀天下未婚女子前來試琴,卻無一人能像你一樣彈奏自如。」
「可是你覺不覺得你們這樣做很草率?你的意思就是說,無論誰可以用那琴彈完一首曲子,並且毫髮無傷,就會成為你的康王妃?」
「可以這麼說。」他頷首輕笑。
「就為了順應一句先皇遺命?那可是你一生的幸福啊,豈能形同兒戲?」
「凡是能以鳴鳳琴彈奏一曲,卻沒有被琴所傷之女,即是世間唯一能配得上康王之女。」他笑著低聲念道,「其實,下此斷言的並非先皇,而是前任太師張宗朝,張先生。」
「先皇對老師信任有佳,老師所言,先皇無所不依,為此,還特地將朝臣招募集中,當眾宣佈這一消息。」
「哇不是吧,單憑那老頭子的一句話,就把康王妃的人選定下來了?這,簡直就是,就是兒戲嘛。」
「五年前,老師已經高齡八十。」秦紹淡淡一笑,「老師見多識廣,精通陰陽五行之術,他的話,向來都很準,絕對不是兒戲。」
「怎麼不是兒戲,如果不是……」
他倏然扣住我的下巴,俯首望著我輕笑,「老師一向料事如神,若非如此,怎會讓我莫名其妙地碰上你,你又恰巧能駕馭鳴鳳琴?若寒,康王妃的位置,為你懸空已有五年,你怎麼可以拒絕我的一番好意呢?」
「好意?」我瞪大眼,用力揮開他的身子,氣呼呼地抹了抹下巴,「你這算什麼好意?娶我,一併娶你的表妹,這也算好意?」
「這有什麼?男兒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他挑挑長眉,「你的醋勁也未免太大了點兒。」
「是啊,更何況,你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康王!別說三妻四妾了,就算是要三十妻四十妾,也沒人敢抗議!」我扯起嗓子向他大吼一聲,「不過你也說了,我與眾不同嘛。哪,我現在就鄭重的告訴你,我!雲若寒!不可能成為你三妻四妾之一,永遠也不可能!」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腦袋進水,失憶、變白癡!!」我衝他急吼。
他盯著我一片怒容,莫名失笑起來。
「笑,笑什麼笑?我是很認真的!」
「這麼說,你不願做孤王的三妻四妾之一,你是想做孤王的唯一?」
「問題不在這裡啊,秦紹!我其實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我與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始終是要回去的,我們兩個永遠永遠都不可能會有交集!」
「很遠?能有多遠?」他古怪的笑了笑,突然撲了過來,一把將我摟在懷裡。
他微笑著挨近我,臉貼著臉兒,靠得如此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稍嫌驚慌的掙扎了一下,「你幹什麼?」
「你是順應天命與我相遇之人,王妃這個位置,非你莫屬。我知你有主見,定不會輕易答下這門親事。呵呵,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適應我,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嫁進我康王府!」
我驚愣地張著小嘴,傻乎乎地瞪著他半天,才要出口辯駁,卻被他貼近的唇霸道地堵住了嘴,把我一肚皮要發的牢騷全部堵回了喉嚨口。
我的天!
當那灼熱的、激情地唇壓在我濕潤的唇上時,我立刻便感到一陣神秘的眩暈,跟著便搖搖晃晃難以站立。
我感到一陣莫名地怦然心動。
那咚咚直跳的心,似乎要不顧一切的跳脫出來,完全不受我的思想控制!
我這是怎麼了?生平沒接觸過男人嗎?
簡直丟死人了!
我回過神來,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不料,他力氣大的驚人,只輕輕一抱,便將我固定在他的懷裡。
他挨得我那麼近,一抹抹濕熱的氣息飄灑在我的臉上,使我更加迷惑,更加慌亂,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深深攫住了我。
放開我!我想叫,可呼出口的卻是一道軟綿綿、支離破碎的聲音。
我幹了這輩子最丟人的一件事,很孬種的在那男人懷裡軟倒了下去。
他伸出雙手挽住我的腰,把我緊緊抱在懷裡,低頭輕笑著在我額角印下一吻,「既然,你那麼不喜歡盈兒,我可以與她取消婚約,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以後不可以在秦都城裡胡亂跑,乖乖的留在府裡,我會多抽時間陪你的。」
「為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他說要取消與容婉盈的婚約,我完全被他驚呆了,只低低地愣愣地吐出三個字。
「因為我秦紹所要的,就是你這般與眾不同的女子。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你就是世間唯一能配得上我康王之女!哈!」他狂肆大笑。
「王爺。」門外響起魏管家的低叫聲。
「什麼事?」他轉臉望向緊閉的廂房門,略略挑起一道長眉。
「錦繡坊的杜老闆在前廳恭候多時,王爺是否接見?」
「嗯。」秦紹點點頭,轉臉笑著望我,「走吧,我們一起去正廳。」
「去幹嗎?」我被刺激的有點暈暈乎乎,到現在還分不清東南西北。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他點點我的額頭,一手扯過我,不由分說拽著我向外走去。
到了錦苑前廳,才跨過那道高高的門檻兒,便見表姑娘一臉狗屎綠的瞪著我被秦紹牽住的小手,表姑娘身旁所站的丫鬟紅兒,更是過分地用殺人目光瞄我,恨不得把我拖出去五馬分屍。
倘若,秦紹真的去跟她退婚,哎,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參見王爺。」一名矮矮胖胖的大叔抹著老汗步上前,一骨碌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給秦紹磕了個頭。
「起來吧。」秦紹勾唇微笑,隨性揮了揮手。
「謝王爺。」大叔抹著汗顫縮縮地站了起來。
「杜老闆,這一次,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吧。」
「沒沒沒,絕對沒問題。」大叔急忙命人把四、五擔衣物挑了進來,拿出一小撥呈給秦紹過目,「王爺請看,這一回,每件都確確實實是用上等天蠶絲所製,絕對不會再出現任何瑕疵了。」
「嗯。」秦紹取過一件嫣紅的女裙,撫了撫,忽然轉過臉來,向我招招手,「寒兒來。」
「幹嗎?」我沒好氣地走到他面前。
「這些衣物都是我特地命人替你量身定做的,你一會兒去試穿幾件,看看合不合身。」
「我的?」我驚詫地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點了點地上的幾大擔衣物,「全都我的?」
「嗯,你看看你,穿來穿去就那麼幾件不像樣的衣服,太寒磣了。」
「這麼多穿到明年冬天也穿不掉吧。」我瞪大眼。
「穿不掉到時候再打發給下人。」他笑著揉揉我的長髮,「原本是成親時用的,既然你不想這麼早嫁,那就遲會兒再去重新訂製一批好了。」
我愣愣地瞄著他,半響吐不出一個字來。
這傢伙該不會真是腦子進水了吧?幹嗎事事依我?好奇怪!會不會搞陰謀詭計呢?
「滴滴滴滴。」一陣輕微的細響把我震動地驚跳起來。
「怎麼了?」他轉過身看著我失常的舉動。
「我我我肚子痛,我上茅房!!」我舉高右手大叫一聲,哪兒還顧及啥形象,飛奔著便出門離去。
「真是的,小心點兒。」秦紹在我身後搖頭直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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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轉回大廳時,我卻似換了個人一樣,目光呆呆滯滯,腳步虛浮、搖搖晃晃,進門時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
「寒兒,怎麼了?」秦紹急忙扶住我,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我知我現在的臉色一定很蒼白、很難看,我整顆大腦都渾渾噩噩,昏昏沉沉的,像有無數個小人在腦袋裡捶鼓,咚咚咚咚,聲音不斷。
我慢慢搖了搖頭,「我肚子不舒服。」
「肚子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呢?剛才還好好的。」秦紹疑惑道,「管家,去請個大夫……」
「不用了,我回房睡一覺就好了。」我打斷他的話,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真的不用看大夫?」
「嗯,大概是昨天吹了一小會風,夜裡又沒睡好的關係,沒事的。」我像個遊魂似的向內苑走去。
「好,我陪你回房。」
「王爺。」
「又有什麼事?」秦紹不悅地轉頭,瞪向呼他止步的魏管家。
「適才成王的家僕給您捎來一個口信,成王殿下想邀王爺您墨玉湖一聚。」
「現在?」秦紹低頭望了眼我蒼白的面色,揮了揮手,「改天吧。」
「秦紹,你不用陪我了。」我抬了抬眼,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有采兒照顧就行了。」
「你看你的臉色,這麼糟糕,剛才還好好的,到底哪兒不舒服?還是叫個大夫來看看吧。」
「真的沒事,只是睡少了,有點兒暈暈的。」
「真的沒問題?」
「嗯。」
「采兒。」
「奴婢在。」采兒急急忙忙小跑上前。
「你扶小姐回房去休息,記得要好生照顧,若有個什麼差池,我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