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起身坐起來,披一件衣:「芷蒽說,趙公子病的很重,希望我可以去一趟北冥,看看他。」
李昭南一怔,芷蘅回眸望著他,他臉色如常,只低眉略微思量,隨而說:「去吧。」
「去?」此話大大出乎芷蘅意料,李昭南神色如常,甚至沒有太多糾纏。
若是從前,他一定火冒三丈也說不定。
李昭南見她訝異,苦笑說:「若這是他的願望,你還了他的願,也不叫他再留遺憾,你也不必如此不安,若是他有個什麼,你將心懷愧欠的度過,那種日子……不好過,我不願你如此,待三天後唐世言大婚後,你便隨她同去。」
「昭南……」芷蘅目光幽幽,心裡忽然有一陣痛楚,李昭南的眼神有深濃的悲哀,她知道,他對江沄的愧欠從來沒有停止過。
心懷愧欠的度日,許便是他此刻最深的感受。
芷蘅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輕聲說:「昭南,你相信江姑娘所說的嗎?」
「你指什麼?」李昭南說。
芷蘅道:「孫如妍害她,而這次事情也與她分不開關係?」
李昭南擁著芷蘅細肩的手一緊,沉聲說:「信,可我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那樣便會辜負了江沄的用心,我要留著她,我要看看她究竟是控制了什麼人?能如此翻雲覆雨!」
「那麼……」芷蘅猶豫一下,還是說,「江姑娘的屍身……」
話未說完,李昭南便忽然將她身子推倒,芷蘅一驚,李昭南修長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
芷蘅驚凝的躺在他的懷抱裡,仔細聽著門外動靜。
忽然,傳來雲兒驚聲尖叫。
李昭南翻身而起,拔出床邊寒光寶劍,芷蘅起身跟著出去,只見又是一黑衣人,長劍橫在雲兒脖頸上,寒涼的劍光令雲兒容顏蒼白,李昭南冷聲說:「可算是來了,朕等你多時了。」
「江沄在哪兒?」黑衣人聲音略微沉啞。
李昭南冷笑道:「你以為朕會告訴你嗎?」
黑衣人手上長劍一緊,雲兒便發出輕輕一聲,李昭南笑笑:「你是在用一個宮女威脅朕嗎?」
黑衣人眸光一暗,看向雲兒,一個分神間,李昭南手指用力,一枚金光暗器直向黑衣人飛去,那人揮劍擋開,李昭南趁機踱步上前,將雲兒攬住,推向芷蘅。
芷蘅扶穩雲兒,望向李昭南:「小心。」
李昭南與那人雙劍相擊,火星四濺,劍氣滂沱震撼,擊落桌案上擺放著的枯萎的斷腸草,殿外宮衛聞聲而至,那人一見,自己已被包圍,明顯會落於下風,不宜戀戰,他欲飛身躍出去,卻有宮衛閃身至門窗前,黑衣人轉頭看向李昭南,李昭南忽然舉劍向那人擲去,黑衣人揮劍擋開。
再一定睛,大吃一驚,一柄金光閃爍的暗器飛馳而來。
黑衣人閃躲不及,一鏢戳在黑衣人肩膀上。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再要站起來,卻發現怎麼也不能。
「有毒?」黑衣人驚恐說。
李昭南冷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人忽然覺得全身無力,手中的劍落在地上,忽而全身燒熱無比,心臟處更好像有千萬隻蟲在噬咬著。
「放心,這毒不會要了你的命,只會讓你全身猶如烈火在燒,千百隻蟲在咬,你週身無力,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李昭南淡聲說。
「千蟲散。」那人吃力的吐出一字一句。
李昭南冷笑道:「倒是有見識。」
說著,向宮衛一聲吩咐:「帶下去!」
「是。」宮衛得令,將地上癱倒的男子架起來,途徑李昭南身邊,李昭南手一揚,黑衣人面巾便被扯下來,黑衣人側頭向另一邊。
李昭南道:「還瞞得住嗎?付新!付將軍!」
那人緩緩回過頭,身子因劇痛而顫抖:「你……你早知道?」
「朕真不明白,你圖的是什麼?」
付新,曾與李民一樣是他為奕王時候,便跟著他的,這一次懷疑到他,只是因為趙元峰被抓,能夠如此在棲霞殿來去自如的便只有身為趙元峰上級的付新!
「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你們還有多少人?」李昭南相信,趙元峰與付新不過冰山一角,就如江沄所說,自己並不諳為帝之道,高傲的性子會無形中得罪不少人,如此以來,沒有過錯,也會為自己樹敵。
付新冷笑:「哈——我不會說。」
「真是固執,那麼就好好享受這千蟲散吧!」李昭南一揮手,宮衛便架著付新向外而去。
芷蘅上前說:「昭南,沒事吧?」
李昭南雙手忽然重重拍在桌案上,憤恨說:「孫如妍,她究竟有什麼魅力,能令這些人對她這樣忠心?死也不說?」
芷蘅一驚,道:「許並不是忠心也說不定,也許……會有什麼把柄握在她手裡。」
李昭南一怔,回頭看著他,似乎恍然一般,目光一爍。
「昭南,你莫要太多心了,我覺得令這些人如此守口如瓶,絕非一個女人可以做到的,該有別的事情。」芷蘅看著他,李昭南點點頭,「朕要去一次天牢。」
「昭南,江姑娘……」芷蘅一句話,李昭南站住身子,望向偏堂,目光忽然哀哀,「今日此人去內殿未見江沄,對方一定便會知道江沄已死,明日,便令江沄……以皇后之禮下葬卿明山!」
…………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工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1)
燭光瑟瑟,與風搖滅。
那一抹紅顏終究難挽……
………………
鴛鴦怎書:出自歐陽修《南歌子》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