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火皇妃 鳳兮鳳兮非無凰 一笑泯仇
    唐世言身子一震,驚悚的望著他。

    李昭南的鐵血冷酷他不是第一次見識,卻是第一次直面他的決然。

    他握緊手中劍,整個人驚愣在當地,李昭南沉聲低喝:「殺了朕,朕……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一字字都如尖利的針一根根插在心頭。

    長劍在手,劍鋒寒透。

    他揮劍瞬間,卻發現那雙握慣了劍柄的手,劇烈顫抖,那亦曾殺人無數的手,猶豫不決!

    李昭南站在當地,一動不動,劍尖一點寒芒尤其刺目,他望著他,從容而冷酷:「動手啊!」

    他在逼他,在脅迫他嗎?

    還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多年從命於他的忠貞之心,和多年並肩浴血的兄弟之情?

    唐世言眸光驚動,手腕兒一陣不穩……

    「你在利用我!」唐世言雙唇緊抿。

    李昭南淡淡說:「不,若你一劍刺來,朕絕不閃躲,我李昭南說話,從來一言九鼎,絕無反悔。」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殺你!」

    忽的,長劍生風,李昭南只覺耳邊一陣涼意,劍鋒穿過煙靄,一陣浮香流斷,「噹」的一聲,三尺寶鋒深深插入身後漆紅宮柱上。

    李昭南笑笑:「朕,只會給你這一次機會!」

    「我只想知道真相!聽你親口說!到底……你還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到底……你還有多深?到底……我是不是只是你手中的玩偶,揮之則來揮之則去?」唐世言目光黯淡,嘲諷的笑道,「不錯,從前,我從不問原因,只要是你的命令,我從來不會多問,無論殺人放火、打家劫舍,我都不問原因,我唯墨玉之命是從!我不是玩偶又是什麼?」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李昭南不曾想他失望至此,他眼裡的落寞便如同受傷的困獸,他困惑、他不解、他失望至極。

    「那又是怎樣?為什麼……這些事情,不是由你來告訴我?而是……由一個陌生女人,以此來要挾我?」唐世言一語,李昭南修眉蹙緊!

    「女人?」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令唐世言冷笑道,「不要是這樣一幅表情!這女人你定然是熟識的!因為她的手裡……有一塊與你相同的墨玉,她說那玉……原本便是一對!」

    李昭南身子大震,目光在燭輝裡閃爍,不可置信耳中聽到的一切:「什麼?」

    他語聲輕弱下許多,唐世言亦未想到他震驚至此。

    「那玉,果真是一對嗎?那麼你當初,又將它給了什麼女人?」唐世言雖是詰問的口氣,可分明是在提醒李昭南。

    李昭南驚愣在當地,神思卻彷彿早已隨著淡淡浮渺的香煙飄忽到回憶裡。

    那墨玉的確曾是一對,可記憶裡,那另外一塊玉,該早已隨著一個人而去了。

    又怎會成為此時要挾唐世言之物?

    「她……是什麼人?」李昭南目光有幾分飄忽,但卻依然犀利如鋒。

    唐世言沉聲說:「她叫沅心,可我想,該不是本名。」

    「沅心……」李昭南小聲叨念,眉目一分分擰緊。

    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裡全無印象,唐世言說的不錯,怕不過是個化名而已。

    「此女身在何處?樣貌如何?」李昭南目光恢復平靜,那一番漣漪並未驚起他眸內過多的浪濤。

    似乎,在他的記憶裡,那塊玉,早已經遠去,與他無關。

    唐世言腦海裡,沅心的樣貌定然是美好的,可若要他開口形容她,卻只怕沒有幾句好話:「面容姣好,杏目柳眉,氣質高貴,總於柔弱無形中鋒芒畢露、盛氣凌人。」

    李昭南方才平和的眉宇驟然一陣不安。

    他看著唐世言,寒風摧夜的嚴酷目光,令唐世言心中一顫,他是想到了誰嗎?

    「她在哪裡?」李昭南語聲中見了幾分薄冷,唐世言看見他攥緊的衣袖,袖口精密繡著的雲紋圖忽然如怒雲緊簇,他聲色俱沉,唐世言才忽然發覺,本是他於上風質問於他,卻不知如何,竟又是無形中,變作了他來問他!

    「好像是我在質問你?」幾縷煙氣繚繞在唐世言眼裡,李昭南卻看他一眼,轉身走回龍案邊,「別耍脾氣,唐世言。」

    耍脾氣?

    唐世言一怔,自己是在耍脾氣嗎?

    「我是在憤怒!」唐世言上前一步,攥緊手,「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是一個字不肯與我說?」

    「你要朕說什麼?」李昭南低頭,筆尖兒韻墨,筆鋒速速,「你顯然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麼……朕還有什麼可說?你顯然並不想殺朕,那麼……還耍什麼脾氣?你氣朕,不過是氣朕沒有親口告訴你,可朕……有朕的理由!你全家的深仇,朕不是已經叫你親自報了?」

    唐世言一怔,李昭南是如此能夠輕易把握住他的心思,不錯,他不恨他,只是氣他!

    而所謂仇恨,亦被李昭南的一句話驚碎——當年,碧霄殿之變乍現眼前,不錯,正是他親自率兵攻破了皇城,令李稔自盡於殿宇之中!

    唐世言看著他,忽而苦笑:「這是不是我的命?一輩子都要受你的掌控?你總是把我把握得恰到好處!」

    「唐世言,我們之間是歷經過無數生死的,你若認為朕對你心懷叵測,只當你玩偶一般,那麼……朕實在感到心寒!」

    說著,李昭南將手中雲毫白玉筆放在一旁,舉起一張簡易墨畫,看著他,目光深沉:「看看,那女子,可是這般模樣?」

    李昭南的樣子,好像那件事,已經完全過去,他們之間,亦如平常一般。

    唐世言仔細看去,那墨畫中的女子,長髮連綿,眉若煙黛,一雙杏目似含秋水,靈動秀致裡有幾分不易見的孤傲。

    雖說是簡單幾筆,卻甚是傳神,那一筆一畫,神韻之間,卻不是沅心是誰?

    唐世言尚在恍惚中,卻點點頭:「不錯,是沅心。」

    李昭南眼神陡然凌厲,他手中一緊,那目光,頓時迫得人不禁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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