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找陛下啊,去告訴陛下,他的楊妃還活著,他的朝裡有人居心叵測!唐世言,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猶豫嗎?你還不想向陛下求援嗎?」容嫣非不懂,眸光似月色迷濛不清。
唐世言身子一震,緊握的雙拳,顫抖的唇。
他望著容嫣非,望著她的疾言厲色與聲聲質詢,卻,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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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唐世言居然勒馬走了?」老者一臉質詢,天微明,芷蘅疲憊中,聽到他一聲怒吼!
隨而便是紅分主的聲音:「是啊,主人,唐世言號稱見錢眼開,可見女人對他根本沒用,而且……」
他略作猶豫,道:「主人,這女人許真不是楊妃也說不定,您說也許是陛下有意為之,將楊妃藏匿起來,以安撫皇后,可若是如此,唐世言即使不在乎這女人,難道不怕陛下責怪嗎?」
老者亦凝眉思量,望向一邊虛弱的芷蘅:「難不成,世上竟果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芷蘅聞聽,心中竟有一絲輕鬆,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她不是楊妃,那麼,他們無論是威逼唐世言,還是挑撥唐世言與李昭南,都是不能得逞的!
紅分主又道:「主人,這女人如今也毒啞了,雙手亦一時拿不了筆,如同廢人一般,怎麼辦?」
那老者望著她,芷蘅雖未睜眼,卻依然可以感到那目光的冰寒。
她的心重新揪緊,只聽那老者道:「哼!不是楊妃又怎樣?便憑著她這一張臉,還怕挑撥不了唐世言和李昭南嗎?」
說著,聲音漸漸低沉:「紅天,只要沒有唐世言在外興風作浪,他李昭南的天下也坐不安穩!從前,我只道他在山裡養了一群死士,守天下靠文,我不管,可如今他若是靠著唐世言斂財,我便不得不為自己打算!待他羽翼豐滿了,只恐麥思濤的下場,便是我的下場!所以……若剷除不了唐世言,也要分化他和李昭南!等李昭南獨木難支的時候,我看他還能仰仗誰!」
「主人高明!」紅分主道。
那老者冷笑:「我就是要告訴他,守天下,可不比打天下,不是不要命,就能坐得穩那龍椅的!」
芷蘅心中大駭,此人,竟直呼當今陛下的名諱不說?,竟還出言如此大逆不道!可見氣焰之囂張!他……必是朝中重臣無疑!
昭南,你的身邊竟有這樣的一批狼!
「紅天,會有好戲看的!」說著,便是仰天大笑。
芷蘅一驚,他的笑聲,如同地府殘忍的修羅,一分分刺進耳裡,震得頭腦發麻。
芷蘅尚不及思想更多,忽的,腦後便是一陣劇痛,重重的擊打,令痛直入心肺,她欲轉眼,卻已然沒了意識……
時近八月,滿山桂花發,香郁濃彌,萬籟俱靜。
唐世言已剝奪了紅分主一切權利,他不能再隨意進出山內,自唐世言下令封山,卻仍未能阻止歹人將芷蘅帶下山,唐世言便開始懷疑紅分主!
因紅分主負責山口,除他之外,無人可如此隨意的進出此山,尤其在唐世言下令封山後,還能逃出山口的!
那夜,唐世言部署他封住端口,俺說若是綁架者進山,紅分主應親自來向唐世言稟告,但卻沒有人來。
因不能再上山,唐世言接到飛鴿傳書,言山腳下有他日思夜想之人!
唐世言策馬疾奔下山,容嫣非緊跟身後。
日暮微熏,雲絲飄渺,遍地凋零的木槿,飄落一地這時節最後的美麗。
粉白簇簇的花瓣兒落滿女子纖細身量。
唐世言大驚,只見地上的女子,一動不動,靜靜躺在地上,他連忙翻身下馬,疾步跑過去。
「唐世言,小心有詐!」容嫣非一聲未閉,唐世言卻早已將女子抱在懷中。
日色下,金燦燦的光映著芷蘅細密睫羽,暗影重重,蒼白的絕色容顏,一片木槿花瓣兒落在唇邊,清艷裡有嫵媚妖嬈。
唐世言連忙將她抱起,深深吸一口氣。
還好,她看上去並無大礙!
他轉身,看見容嫣非秀色容顏,立在風中,望著他癡戀的抱著懷中女子,黯然的光色,佈滿清澈的眸,她握緊馬韁,突然安靜得令人不忍。
唐世言輕輕別開眼,側身緩步走過容嫣非身邊。
「你真的……」容嫣非終究開口,回頭看著他,「你真的還打算將她留在山上?你不認為……她應該回到陛下身邊去嗎?」
她的口吻異常平靜,唐世言背向她,那背影忽然孤涼萬分,好似八月裡,一絲涼冷的風,吹過容嫣非的眼眸,令她雙目微澀。
她竭力使自己平靜,卻偏偏氣息不紊。
許久,唐世言方歎息說:「太晚了。」
「什麼?」容嫣非一怔,不解看著他,唐世言望向懷中女子,忽而幽涼的笑了。
「此時送芷蘅回宮,只恐怕中了他人奸計,若楊妃死而復生,擄走芷蘅之人必然興風作浪,否則你以為芷蘅怎會如此安然回到山裡?想這其中……定有何你我不知的牽連,如果繼續留在我山裡……至少……」
他沒有說下去,容嫣非卻懂了,他一心,只想保護那個女人,如果楊芷蘅繼續留在山裡,至少,不會再受到傷害!
熾烈的愛慕與不可隱藏的嫉妒在心頭翻滾。
她不想是一個善妒的女人,可,楊芷蘅不一樣,她……不一樣!
「可她畢竟是陛下的女人!如果有一天,陛下知道是你隱藏了她,即使有楊妃為證與你無關,你想……你與陛下之間會沒有嫌隙嗎?會嗎?若陛下察覺了你對楊妃又有著這般情意,便更加百口莫辯了不是嗎?」容嫣非終究開口,她不否認她有私心在,可她說的卻也是句句實話,「唐世言,現在轉身,將她交還給陛下,還來得及,不管對方有什麼陰謀,你難道不相信陛下嗎?陛下比你更愛楊妃,三年了,你還看不出嗎?即使有再大的陰謀和陷害,他定會……」
「他不會!」唐世言忽的轉身,斬釘截鐵,「公主,你忘了,他是一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