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滔滔不絕!
一場激戰,許是將關乎到大沅日後的成敗興亡!
……………………
容嫣非在大雨中策馬,不時回望那一方慘烈戰場,她內心熱血滾動,令目光堅定無比。
她聽聞大沅糧草奇缺,向父王請求,父王卻以種種借口推拒,她不懂,父王為何會突然如此,但,因為莫名所以的掛念,她仍然偷了父王的令箭,號令阿那勇士,與她深夜奔向南楚,因容嫣非公主時常領兵作戰,衝鋒在前,故而勇士們並無太多懷疑,待容爾丹發覺,容嫣非已率人衝出阿那國界!
她知道,這一次,她沒有留回頭路,只怕父王不會原諒她!
父王的圖謀,亦也許早已不在那一方草原,而樂於見到中原廝殺!
而此時,已來不及想太多,李昭南一方,疑兵大火幾乎被狂雨熄滅。
山林隱隱還有燒焦的味道。
容嫣非只見李昭南戰袍凜凜,威風四面,絞殺當中,以一敵十,他這一方,人數相差無幾,相搏間,並不落在下風!
眼眸忽的被雨水淋濕,傻瓜唐世言,你的陛下哪裡需要你如此掛念?
難道你忘記了,他可是戰無不勝的天將軍!
可她亦知道,若萬一李昭南一方有什麼意外,唐世言不會原諒她,於是,容嫣非高喝一聲:「勇士們,殺,一切便聽大沅天子號令。」
女子清脆的聲音,震徹夜幕。
李昭南回眼望來,大雨中,容嫣非淒然的秀色容顏被雨水沖刷得蒼白。
她唇打戰,目光卻堅然。
她竟回來了!李昭南微笑道:「公主,多謝!」
容嫣非不語,只是突地勒緊韁繩,怒馬長嘶,容嫣非轉身而去!
雨水被踏碎在馬蹄下,她留下軍隊馳援李昭南,自己隻身向回跑去!
唐世言,原來,嘴上從不饒人的你,竟然這樣傻……
…………………………
夜幕將要過去,急雨漸漸弱了。
只有零星的雨打在眼眸裡。
容嫣非奔回到唐世言的戰場,只見到血色遍山,雨水流淌,鮮紅的血令冷雨瀰散著濃濃腥味兒。
目所及處,是鮮血、屍體與殘劍斷肢。
死氣沉沉。
零星的雨涼透心底。
唐世言呢?是被俘了,還是……
容嫣非下馬,小短靴踏著血水,她驚惶尋找,屍體橫陳中,她生怕看到了唐世言的面容。
「你找誰?」熟悉的、略微沉重的聲音。
容嫣非心中一顫,回頭看去,只見身後,兩個人攙扶著一身浴血的男子,男子戰袍凌亂,面容狼狽,唯有目光依然清朗。
容嫣非怔怔看著,忽的笑了:「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
她目光裡,依稀有雨光的清亮。
唐世言笑道:「可不?我唐世言的命可值錢呢,怎麼能這麼不明不白、一文不值的就死了?」
此時此刻,他都已站立不穩,卻還有心說笑?
容嫣非微微側開眼光,唇際有一絲淺淺笑意:「是啊,你多值錢啊?還是先站穩了再說吧。」
說著,走過去,亦攙過唐世言:「還能不能上馬啊?」
唐世言輕咳兩聲:「當然能。」
說著,雙足奮力一蹬,拉緊馬韁跨上馬,低眼看著細雨中的容嫣非:「公主要不要上來?」
容嫣非面若飄零桃花,卻扭頭道:「算了吧,你這命多值錢,萬一路上死了,我可賠不起給李昭南!」
說著,示意身旁亦有傷在身的兩名侍衛,幾人踏著鮮血雨水,向回走去。
這一戰,尤其艱難,天,濛濛亮,雨勢收斂。
於子倫命人追擊容嫣非,兵力便與唐世言之人不相上下,雖唐世言軍隊已耗損太多,但於子倫突地收到命令,撤軍回退,於子倫不甘,欲要擒獲唐世言,唐世言見狀,感覺李昭南一邊已然萬無一失,便下令回撤,向大沅軍隊靠攏,於子倫追擊之中,因雨勢急促,山勢險峻,泥濘濕滑,大沅軍又四散逃去,迷濛中,竟辨不得唐世言所在。
其實,唐世言下令之後,根本沒有回撤,而是留在原處,躲在一叢矮林裡,反而騙過了於子倫!
他才確信了於子倫已去,便聽見有馬蹄聲踏雨而來,他猶豫片刻,卻見到容嫣非驚慌於屍體中找尋著,這才出聲。
這一戰,兩方耗損皆是巨大。
因阿那國馳援,不知來人多少,故而霍敏下令先行撤回,生怕這是李昭南與容嫣非事先定好之計,若自己一味追擊,只怕會中了他二人計策,被圍困山中的反而是他!
他哪裡知道,此次阿那來人並不算太多,而容嫣非亦是背著容爾丹而來!
唐世言在帳內,御醫為他包紮傷口,昨夜一戰,他身中數刀,雖並不重要害,卻足夠觸目驚心。
李昭南只是有些微輕傷,包紮過了,便急著看望唐世言,容嫣非亦在帳子中。
李昭南見了容嫣非,疑問道:「公主何以前來?」
容嫣非看向李昭南,眼神微微閃爍:「我……聽說你軍中糧草奇缺,又被圍困,我阿那內亂已平,邊患肅清,自然趕來了。」
「是你帶來了糧草?」李昭南出口,隨即轉念一想,糧草乃蘇占押運上山,該不是容嫣非,他凝眉不解。
容嫣非亦迷茫道:「糧草?我?我沒有啊,我向父王請求,父王他……好像很多顧慮。」
容嫣非說得隱晦,李昭南卻懂得了,容爾丹亦是胸懷天下的鐵血男子,野心不會比自己更小,當然樂意見到中原大亂,也許阿那便可趁虛而入。
但他亦知道,容嫣非定是沒有這般心思的,他狡黠一笑:「那麼公主,你不會是……偷著出來的吧?」
容嫣非面上微紅,沉聲道:「是又怎樣?我容嫣非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李昭南微笑,心裡卻有幾分遺憾。
似容嫣非這樣的女子,卻不知日後,若大沅當真與阿那刀兵相見,她……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