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心上山之後,莫大娘開始收拾起了房間。這兩天與簡心在一起,經常與簡心一起做這做那的,原本繁雜無聊的家務活這兩天做起來卻很是開心。莫大娘忽然想,今天簡心就要走了,以後又回復到了一個人的生活,她又怎能習慣得了?想到這兒,莫大娘就已經淚眼婆娑。唉,算了,緣聚緣散,能夠相識就已經是上蒼的恩賜了,還能奢求什麼呢?莫大娘無奈地搖搖頭。
「莫大娘!」莫大娘正胡思亂想,門外卻傳來了一陣叫喊聲。莫大娘趕緊擦了擦眼淚,換上笑臉迎出門去。
「莫大娘!」小海又叫了一聲。
「你們來幹什麼?」一見是高顯揚與小海,莫大娘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
「大娘,我們是來接心姐回去的。」小海跑到莫大娘身前唯唯諾諾地說道。高顯揚卻圍著整個院子觀察起陣地來。
「接她回去?她憑什麼跟你們回去?」莫大娘叉著腰問。
「莫大娘,是這樣的,心姐跟大哥之間產生了一點誤會,所以大哥今天來就是想和心姐化干戈為玉帛的。」小海上前尷尬地笑了兩聲。
「什麼干戈什麼玉帛?就算你們來道歉認錯,也得有點誠意啊!沒有八抬大轎,就算心兒同意跟你們走,我也不會允許!」莫大娘似乎擺明了不放人。
「又不是成親,用什麼八抬大轎啊!」小海嘟囔著說道。
「你這小子,跟心兒久了,也學會耍嘴皮子了!」莫大娘說著扭住了小海的耳朵。這兩天,簡心沒少跟莫大娘說小海的事,以前的小海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調皮。
「大娘大娘,輕點輕點,疼……」小海趕緊求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知錯了?知錯了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今天莫大娘可算為簡心出了一口氣,「還有,回去告訴你們那個爹,以後心兒就在我這兒住下了,讓他別等了!」
「那可不成!」就算耳朵快被扭斷了小海也還是要說,「今天可是乾爹大壽,心姐不在哪兒成啊!」小海說著,忽然發現只是他一個人在那兒火燒眉毛,高顯揚卻依然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趕緊走回去道:「大哥,你說句話啊!」
「娘,讓我們把心妹帶回去吧!」高顯揚沒辦法,只能上前勸道。
「娘?」小海卻對這個稱呼開始好奇起來。怎麼會是娘?
「別亂叫我,我跟你們那個爹一點關係都沒有!」莫大娘轉過身去不看高顯揚。
「好了娘,您和爹不是早就解除誤會了嗎?」高顯揚把莫大娘的身子轉過來問,「今天爹大壽,我相信爹很樂意很樂意看到你的!」
「得了吧!」莫大娘甩開高顯揚的手道,「我和他解除誤會之後,也不過是做朋友,你別一口一個娘叫著,外人聽見了,又得說我晚節不保了!」
「好好好,就算不能叫您娘,那作為朋友,去請您一起慶祝一下朋友的生日那也可以的吧?」高顯揚舉手投降,「您是不是已經很多年沒為爹慶祝過生日了?」
「三十年了……」莫大娘隨口回答。回頭見高顯揚與小海正在偷笑,才知道她上了他們倆的當。
「你們這兩個臭小子,老娘不發威就當老娘是病貓啊!」莫大娘又氣又急,「三十年又怎樣?就算過了三百年,我也不會給他慶祝一天的生日!」
「大娘你……」小海沒想到,這莫大娘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發起脾氣來卻是一流。
「出去,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莫大娘下起了逐客令,把二人直直地往院門外趕。
「可是心姐……」小海還一個勁地往裡瞧,隨後又被莫大娘賜了一個響栗。
「我再說一次,心兒不會跟你們走的!」莫大娘說著,便把門閂插上,不許二人再有機會進屋。
「得,這次把莫大娘得罪了,我看心姐是真的帶不走了。」小海失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他才想起簡心留給他們的那封信上留有玄機,好不容易他才找到莫大娘這裡,以為簡心能跟自己回去。可沒想到今天又來了這麼一出。唉……
「你放心吧,心妹不在屋。」高顯揚卻道。
「什麼?」小海沒明白。
「剛才我去觀察了一下地形,屋子裡沒有心妹的身影。」高顯揚剛才趁著小海與莫大娘談話的空檔去看了一下。
「所以說心姐出門了?那她肯定會回來的吧?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她不就好了?」小海忽然眼前一亮。
高顯揚輕輕地點點頭。
「可是,乾爹與莫大娘是什麼關係啊?難道他們真的是夫妻?」小海忽然問。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爹他經常提起娘,說他對不起她。你也知道,作為一個士兵,在他應徵入伍的那一天起,他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了。爹就是怕娘日夜為他擔心,所以才忍痛割愛,給家裡寄了一封休書。後來雲南之戰結束後,我與爹回了洛陽,不多久便重遇了娘。因為我的存在,娘誤會了爹是喜新厭舊,拋棄了糟糠之妻,所以對爹產生了更多的誤會。」一提起這件事,高顯揚就有些愧疚。老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沒想到自己卻成了老歐家庭破碎的緣由。
「慢慢慢慢……慢著……」小海發現了問題,「你的意思是,你和乾爹的關係只是一場誤會?也就是說,乾爹不是你親爹?」
「你個小傻瓜,到現在還在問我這個問題?」高顯揚不答反笑。
「對對對,你是高顯揚!」小海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我忘了。」
「後來我跟娘解釋了很多次,起初她以為我騙她,不相信。後來她慢慢相信了,與爹的關係也好轉了。原本想著這次趁著爹大壽把娘帶回去,給爹一個驚喜,現在看來,不可能了。」高顯揚有些自嘲地搖搖頭。他總是那麼自信,相信萬事只要事在人為就行。可是他卻忘了,傷害過一次之後,就算復原,傷口依然存在。這一次,確實是他自信過了頭。
「還驚喜呢,心姐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小海嘟著嘴接話道。
然而這時,門卻開了。
「心兒現在在大霧山,你們去找她吧。」莫大娘說著,再次把門關了起來。
「大霧山?就是屋後那一座山嗎?」小海問高顯揚。林家村的地形,高顯揚比小海熟。
「不錯。大霧山上下午都會起大霧,而且大霧至少要瀰漫一個多時辰才能散去。大霧山的名字由此而來。如果這時候人還在山上,特別容易迷路。」高顯揚解釋著,忽然大叫不好,「糟了,心妹有危險!」
「什麼?」小海驚訝地睜大雙眼。
「秋冬時節未時的大霧最濃厚,現在正值未時,簡心若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山來!」高顯揚驚恐地看著小海道。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去救人?!」小海急了。
「走!」高顯揚對小海一點頭,帶著小海就往大霧山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