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雪軒坐在座位上,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發呆。
腦子裡一片空白,葉雪軒用素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唇,自己的手很涼,觸碰在唇上還有一點疼。
良久良久,她都沒有動一下。
馬上就要到了。
葉雪軒突然感到眼睛辣辣的,從眼眶開始疼,如針扎一般,並且感到眼睛漸漸看不清東西,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葉雪軒坐在那裡晃了幾下,只聽到有人在耳邊叫了幾句,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雪軒啊,聽到了嗎?我是姑姑啊。」
葉雪軒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眼前好像蒙著紗布,什麼也看不到。
「姑姑?」葉雪軒艱難的叫了一聲。
「哎呀,雪軒,沒事沒事,嚇死姑姑了。」
自己怎麼了,眼前怎麼會蒙上紗布?莫不是自己最擔心的還是來了?
葉雪軒腦袋裡充滿了疑問,奈何姑姑似乎很著急,大概也不會聽他的。
她靜靜的閉了嘴巴,聽姑姑嘮嘮叨叨的說了半天,總算是明白個事情大概。
「那麼,姑姑,你是說,因為搶救不及時,所以,手術沒有成功?」
「嗯。」姑姑悶悶的應了一聲。
「那事實說白一點,就是,」葉雪軒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變成盲人了?」
葉雪軒耳邊又傳來姑姑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沒事的,姑姑。」
她冷靜的有些可怕,彷彿失明的不是她,而是姑姑一樣。
姑姑有些詫異侄女的反應,她似乎一點兒也不傷心或絕望或空洞,更像一個局外人。
「姑姑,醫生的說法是什麼?」
「類似一種突發性眼疾,大概和你媽媽說的有關。」姑姑略微不安的看了她一眼。
葉雪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應該是和楊思瑜的那次「暗殺」有關吧。(某黎:暗殺這個詞……有點那個……)
「能否治癒?」葉雪軒輕輕的問了一下,旋即又嘲諷的勾了勾嘴唇:「肯定不能了。」
姑姑紅著眼睛,緊皺眉頭:「醫生說,只要有匹配的角膜,就可以了。」
「匹配的角膜?那是怎樣的難尋啊。」
葉雪軒聽了後,嘴邊掛著如此諷刺的微笑,淡淡搖了搖頭。
病房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姑姑,幫我請假。」
「好。」姑姑立馬答應。
「半個月。」葉雪軒聲如薄冰一般,
「我只要半個月!」
黑暗的日子是痛苦的,她畢竟不是仙。
「雪軒啊,姑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啊。」姑姑站在門口,擔心的看著侄女,生怕她在一念之間就毀了自己的人生。
「姑姑,我沒事的。」
窗口站著一位妙齡少女,可看過去怎麼都覺得如此頹廢。
姑姑不安的又看了看她,才離去。
哎,她葉雪軒受何等大神保佑啊,在短短不到五年的時間裡,經歷了如此之多,悲痛欲絕的日子!
無可想像,無論在何時何地眼前都是鋪天蓋地的黑色,深邃如斯,黑到讓自己莫名的生氣和恐懼!
楊思瑜啊楊思瑜,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你不是勝了一丁兒點,而是大獲全勝!
想至此,葉雪軒臉色不禁轉為深色。
葉雪軒聽到了一點點微妙的聲音:姑姑的腳步聲,應該是回來了。
門外的姑姑剛要拿鑰匙開門,門就自動開起來了。
門口站著一個人,是葉雪軒。
「雪軒,你?……」
「我聽到的。」葉雪軒當即打斷姑姑的話。
「假請好了。」
「姑姑,」
葉雪軒沉聲道:「我需要適應。」
半個月後。
「雪軒,別聽了,幫我擺一下碗筷,吃飯。」
「哦。」葉雪軒摘下耳機,睜著空洞的黑眸,默默的站起身。
眼睛不行了,一切就得靠耳朵。小提琴照樣是要練的,譜子看不見,只能憑記憶。
姑姑不敢相信自己侄女的能力,失明這種事情對任何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自己侄女確當沒這回事兒一樣,每天進行聽力訓練,盲走,彷彿再正常不過。
「姑姑,我出去走走。」
「嗯,小心點。」
所謂出去走走,不過是去咖啡廳浪費時間。
今日的咖啡廳,有些吵鬧。
葉雪軒聽出來是兩名女子在講話。
她略微皺了一下眉頭,挑了一個僻靜的位置。
他一坐下來,咖啡廳裡立馬安靜了。
葉雪軒什麼也看不到,雖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那兩個女子漸漸爭吵起來,最後兩個都相繼甩門而去。
這就是她能所知的。
感到時間差不多了,葉雪軒起身結了帳往回走。
「雪軒,剛才凱瑟琳來了,你同學吧。」
葉雪軒挑眉:「是。」
「喏,她送來的兩束百合,說另一個同學來不了,就帶她送來了。」
葉雪軒嗤笑:「送來有什麼用,我怎麼也是看不見的。」
兩個人?學校裡也就和凱瑟琳熟悉點,還會有誰送花呢。
莫不是,言澤析?
「雪軒,有個男生找你。」
「誰?」
「好像也是個中國學生,叫言……」
「姑姑,說我在休息,不見。」
姑姑張著嘴愣在那裡,轉身回去覆命。
葉雪軒聽到關門的聲音後,才走出去。
「姑姑,今天幾號了?」
「還有兩天,你就要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