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走了兩天,還有一天就會進入重災區離州城。
深秋的天氣竟然還是很悶熱,沒有一絲風,突然,「匡當」馬車猛然向前一晃,一股衝勁把毫無防備的玲瓏整個兒甩了出去,「啊」的叫聲還沒落音,穩穩當當地落入溫暖的懷抱。
抬頭望去,那雙睿智如狼,幽黑如墨的眼眸盯著自己,「皇后娘娘當心。」
還來不及思考,自己就被他抱回馬車上,「好像前面有人攔車,禁衛軍保護皇后!我去看看。」白馬旋起一陣黃土,白色人影瞬間不見。
玲瓏隱約中也聽到一個孩子淒慘的哭聲,掀起門簾,下了馬車。
「皇后,您怎麼下來了?欽差大人已經去看了。」婉容和青蓮立刻扶住她。
「我聽到孩子在哭,去看看。」拉過一匹馬,縱身而上,向前飛奔而去。
馬路當中,一個5歲多破衣爛衫的小孩,滿頭亂髮,單薄的小小身子,跪在龐大的車隊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痛哭著,「嗚嗚嗚……求求好心的大爺、小姐,救救我娘吧,我娘好多天沒吃東西了,動不了了,嗚嗚嗚嗚,求求你們了。」
她見易楚炫向她走去,哭得更加淒慘,更加凶了,髒兮兮的手乾脆趴在地上,向他磕起頭來。
易楚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把她抱了起來。
玲瓏詫異地看著正在哄孩子的易楚炫,他專注的的樣子,一點也不嫌棄孩子髒得像個泥人。
「好了,不要哭了,你娘呢?」他溫柔地安慰著孩子。
孩子抽泣著,小手向樹林中一指,易楚炫回頭看了一眼想跟上來的玲瓏,「你回車上去,灰土太大,我去看看就回來。」
「我和你一起去。」
易楚炫猶豫片刻,向武將軍使了個眼色,武將軍立刻部署,並帶著十個禁衛軍跟了上來。
樹林深處,一個同樣髒兮兮的人臥倒在樹下,小孩立刻送易楚炫的懷了滑了下去,蹣跚向那人跑了過去。
「娘,娘,快醒醒,救我們的人來了,你快醒醒啊,嗚嗚嗚……嗚嗚,大哥哥、大姐姐,快救救我娘啊,我娘兩天沒醒了,嗚嗚,娘……」
玲瓏心裡一緊,跟著易楚炫的腳步,快速到了人前。
她剛要伸手去扶起那人,以易楚炫一把拉住她,「小心,這是瘟疫爆發區,我先看看」
他搭脈一探,劍眉緊蹙,沒有說話。
「怎麼了?」
「死了。」
「哇……不要啊,娘啊,不要丟下我啊……娘啊……」小娃娃頓時撲在他娘身上痛哭起來,淒涼得讓聽見的人都忍不住落淚,「靈兒怎麼辦啊?嗚嗚……娘……」
「哎,可憐的孩子。」玲瓏擔心地看著孩子,既然是瘟疫,那孩子也會傳染上,「你快給孩子把脈,她會不會已經染上?」
易楚炫抬眸看著她,深邃黝黑的瞳仁閃動著一絲憤怒,「不是瘟疫,是旱災,餓死的,和我猜想的一樣!」
「什麼?不是瘟疫,什麼意思?」玲瓏愣住了,忽然,她反應過來。
「你是說,離州城不是瘟疫?那是什麼?如果不是瘟疫,那豈不是欺君之罪。」
易楚炫點了點頭,「豈止是欺君!」憤怒地站了起來,轉身快步向武將軍走去。
玲瓏也慌忙站起來要追過去,腳被拽住,低頭,小孩一雙小手緊緊拽住她的裙角,「姐姐,求求你,幫幫靈兒,把娘葬了吧,靈兒做您的丫鬟,給您捶背好嗎?」油膩膩,亂糟糟的頭髮粘在髒兮兮看不見真實顏色的臉,卻蓋不住一雙含水翦眸亮如星辰。
她立刻蹲了下來,抱起可憐的靈兒,拂去眼淚,「靈兒,放心。」
回頭對婉容、青蓮吩咐,「婉姨、青蓮,我們就在附近就宿,安排把靈兒的娘葬了。靈兒,你先和婉姨和青蓮姐姐去洗個澡,晚上姐姐來陪你好嗎?」
「恩」靈兒憋了憋嘴,一把擦去眼淚,很乖巧地伸手,由青蓮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