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倒吸一口氣,嚇了一條,「上官公子,你的手……」
「上官我今年少說也六十有五了,被長公主這麼喚聲公子,我真是心歡的很吶!」
她膛目結社,轉臉看向司徒涼,卻見他一副司空見慣模樣。
「上官,本王吩咐你查的東西呢?」
「百醫館開館,六月初四;運鹽官船被搶,六月初四;梁千夜到達我府邸來治傷時曾有人到我府中窺視,那日,亦是六月初四。」
「百醫館?」莫念低低重複一聲,忽道來時那小二提過城南有家百醫館新開張的消息。
司徒涼沉吟一聲,點點頭,「知曉了。」
他指尖踮著玉勺,嫣紅色的唇微啟,輕酌一口清粥後,擱下了碗,「上官,陪本王走一趟了。」
上官善一聽,滿面苦相,「就知道不會輕易放我回去。天訣門啊,我要是死了怎麼辦?」
司徒涼諷笑,「你已是一把老骨頭,該活夠了。」
「這就是賣命不討好是吧,我昨夜連夜趕船還沒來及闔眼吶!」
「遲早會闔上,趁著還沒死,多睜會兒好又何妨!」
「涼王啊……」
聽著他們一言一語相爭,莫念心中卻沉的如同壓了石,本以為只是司徒涼的風流債所惹下的事端,可如此聽來,千夜被劫走的事,原來並非如此簡單!
「司徒涼……」
她欲言又止,正要相問,被司徒涼打斷了話語,他道:「想知道,就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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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用畢,三人一起通行至百醫館。
醫館不算大,才是清晨,有兩位醫童在門前打掃,見他們三人走來,便上前問:「三位是來看病的嗎,季大夫今兒家中有些私事,不接病人,三位改天來吧!」
「我們到醫館中候著就是了」,上官善說著,從腰間拿出一塊刻著醫字的牌子,遞給小童,「將這個拿給你家大夫看看,也許他會想見我們。」
醫童接了牌子,跑進了屋去。
不消一會兒就氣喘吁吁跑出來,對著上官善一跪,磕了幾個響頭,「原來是師尊來了,師父已在房中等候,讓我們帶師尊進去。」
上官善點點頭,跨步領先在前走了進去。
「師尊?」梁莫念只覺有成千上萬個謎,只好轉臉問身邊的司徒涼,「王爺帶莫念來看戲,不需要解釋這這個中角色嗎?」
司徒涼看著滿臉疑惑的容顏,輕輕一笑,掩扇淡語道:「上官善乃是神醫谷掌門,天下醫者無人不知,無人不敬,這百醫館裡的季大夫醫術高明,許曾是神醫谷的人,否則也不會對他如此尊敬。」
「原來如此」,她點頭,又繼續問,「昨晚上官公子去的天訣門,又是什麼?」
「天訣門,奇門邪派,幫派人數稀少,十幾年前很是蠻橫盛行,但卻因為門主的消失而落魄,如今已是殘幫舊派,將近被武林之人遺忘了,他們所在正是在這梁南不遠處的天訣島。」
「那與此家醫館,有何聯繫?」
她還是不懂,再次追問。
這次司徒涼卻不再答了,而是放下青扇,眸光深諳,道:「至時你自然明白。」
被謎團緊緊團繞的莫念也不再多問,默聲隨著司徒涼的腳步朝前走。
這些繁雜的東西,她並無多大興致,她所需關注的——只是要救出千夜而已。
行至院中,籬笆院前,見身著灰衣男子正在晾曬藥物,聽見走動聲,轉頭笑道:「果然是師父您老人家來了——!」
這男子一身樸素衣裳,臉面卻長的極其嬌媚,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副女兒姿態,言語時嗓音溫潤低柔,似是三月春風。
上官善看了他一眼,怔忪片刻,才道:「是相思?」
那男子放下手中藥物,咧嘴一笑,嗔道:「師父還是分不清麼,相思早已死了,我是玲瓏。」
「玲瓏,原是玲瓏啊」,上官善抬起的手才又放下,平緩了臉色,踱步到他面前,「許久未見,這些年可還好?」
「好,自然好的很。」
季玲瓏綻開笑顏,走到井旁打水淨手,「與師父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師父還是這般模樣不曾變過,看來咱們神醫谷的傾顏功師父已是練到了極致阿。」
他說著,接了小童遞來的娟帕拭了手,轉身,臉面上仍然平靜,「我用此方法將師父你請來,師父不怪徒兒吧?」
上官善搖頭。
司徒涼此時上前一步,闔上了扇子,狹長的鳳眸高深莫測,卻又是帶著威脅迫意的,「上官脾氣和善,但本王是沒這麼好糊弄的,季玲瓏,你抓的,是本王的人。」
季玲瓏神色陡然一凜,眸間泛上了絲絲恨意,「涼王爺與當年的炎將軍,長相當真是像到了極致。」
司徒涼笑一聲,「自然是不像的。多年前父親留下你一條命,本王,是不會留的。」
「哦?」季玲瓏抖著肩膀笑如枝顫,「沒有那圖鑒,你又能撐的了多久,如今梁千夜人在我手裡,你能耐我何?」
莫念雖聽不太懂他們之間的對語,卻能覺察到他們之間有極深的是非恩怨,也分辨的出梁千夜就在這人手裡沒錯。
上官善忽然一聲歎息,「玲瓏,將人放了,為師不再追究此事。」
季玲瓏呵呵一笑,怨意眸光投向上官善,「當年相思被天訣門人抓去虐待至死,而你和司徒炎誰都未曾去相救,最終讓他死在了那天訣掌門手中,冤死多年,你還敢自詡為師?現在,來求我放人?」
莫念看了司徒涼一眼,只見他緊抿著唇,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