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上我與延年見了,他偷偷從皇上書房裡摹繪下來給我的,這東西,只有你用得到。」
啪,梁莫念闔上書,聲音低低的,「為何幫我?」
「我沒有樂於助人的閒心,自然有要求於你」,梁盈薇又拿起針線,刺過一針,緩緩拉長,才道:「我要你,幫沈延年出宮,這也是他的意願。」
「想必二公主與沈少卿獵場相見,定是訴了不少衷腸了」,莫念將書冊小心翼翼收在懷中,「但若是他出了宮,必然要隱姓埋名生活,你們兩個……」
「我與他情意事小,但若再不救他於水火之中,我定是還會夜夜難寐,食難下嚥。延年本是一個知書達理的酸腐書生,這兩年受得了男人對他這樣的對待已是極限……我怕他……在這麼下去……會尋短。」
梁莫念明瞭,卻也有些為難,「我的處境要救他,並不比你簡單。」
「你我都救不了他,但有一人可以。」
莫念抬頭,心中大概猜出了那個名諱。
「涼王爺。」
梁盈薇說出的名字讓梁莫念喉間動了動,嗓音也沙啞起來。
「我……不能肯定他會幫我。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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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莫念喉間動了動,嗓音沙啞著,「我……不能肯定他會幫我。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幫我。」
「別人我不能肯定,但涼王爺,一定會」,梁盈薇篤定著,「我知道梁千夜被人從地牢裡接走了去,現在仍不知在何處!父皇有多恨梁千夜你我心中都是知道的,現在不見了,父皇卻也竟然沒有過問半分,那麼這麼帶走梁千夜的人,你說會是誰?」
莫念眸光閃爍,「千夜已在地牢裡待了十年,皇上確實沒有多此一舉的必要。但司徒涼為何要……」
「這其中緣由我雖不知道,但我想姐姐你總是明白的吧……」梁盈薇提醒著,看著梁莫念搖首,「涼王爺風流倜儻,想要到手的女子幾乎沒有失手……也許是因為姐姐你是例外的緣由。」
暖風和煦,荷香沁鼻,刮起了桌上的帕子,有一條紛飛到荷花池中,覆中了花蕊,招招搖搖。
我要你!
本王,要你。
梁莫念,拒絕本王,你一定會後悔的。
司徒涼的話悠然迴響在耳邊……
和暖的微風拂在臉面上,莫念竟有了幾分寒意,雙手雙腳變得冰涼而毫無溫度。
她起了身,對梁盈薇告別,「看來,我需要去找的人不是父皇,而是另有其人。」
梁盈薇也放下針線,與她並肩齊站欣賞滿池映紅荷花,笑道:「明日我出宮為母妃祈福,姐姐可有興致?」
「難得你邀請,我怎有不去的道理」,莫念聲音暗了,「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只能去求這個人麼……」
梁盈薇扭頭,看著她左面上留下的疤痕,看的失了神。
大梁第一美人梁莫念,臉面都被毀成這副模樣,這麼望著她的神情意態,竟還覺得她是那麼的美……看來,不是涼王爺口味怪異,而是他比誰都更早更精明的發現了這女子的特殊之處。
「有了鎖鏈構造圖又能如何,要真的救出梁千夜談何容易,更何況梁千夜身上所中的毒與那透骨箭上的毒同是一種,解藥父皇不可能給,你也只能去尋為你解毒的人才能全全解了梁千夜的毒……你不去求他,難不成還要去求兩年前把你拋棄的魏侯爺不成?」梁盈薇勸著,聲音亦是低落,「我現在願屈尊喚你一生姐姐,是因……同是宮中女子,即使是公主……我們還不是依舊一無是處,什麼都做不了……連最想護著的人,都護不好,同命相連的喚一聲罷了。」
莫念聽著,撩開風吹亂的髮絲,笑道:「魏侯爺是待我溫柔的好人,我不能將這樣危險的事加劇在他的身上……」
「姐姐,涼王爺多少女子憧憬,將自己交給他這樣的人,並沒有什麼憾處。」
「這般想的話,我還是佔了便宜的。」
莫念收了笑意,邁步走出亭子,沒有回頭,「明日,我會將一切談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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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梁莫念早早就候在了未央宮附近的亭前,不肖一會兒,就見梁盈薇的轎子被人抬乘著,三五宮娥相隨徐徐走了過來。
轎子行到她面前,轎簾掀開,什麼話也未說便見梁盈薇伸出了手將梁莫念拽了進去。
莫念與梁盈薇同乘一轎,宮門前沒有露面,在梁盈薇的幫助下順順當當的出了宮,途徑涼王府時,莫念被放了下去。
「今日鄰國使者入宮進貢了許多新鮮好玩的東西,父皇想是當下思量不起你,暫時不會發現你不在宮裡的事,但我不能保證明日也是如此」,梁盈薇臨走前囑托著,「我派人在這王府門前守著,候著你,待到事後掩你回宮。」
莫念點點頭便下了轎,向前走了幾步,正看到是涼王府的後門。
後門前站著兩位小廝,是她曾經的大婚之日引她入王爺府的小廝。
他們遠遠的瞅見梁莫念來了,便走下台階,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奴才們叩見長公主,請隨奴才們來吧。」
莫念看著他們,抿了抿唇沒說話,隨他們而去。
看來司徒涼一早就料到自己會前來尋他,所以派人在此候著。
也就是說……他是接走千夜的可能性又增多了不少。
穿過潺潺流水的橋樑庭院,雕樑畫柱間拐過幾個園子,兩個小廝停在一片竹林前,打開竹製的柵門道:「爺在裡面候著,公主請。」
莫念踩著落葉走進竹林深處,直到盡頭,她看到一片幽綠中擱放著綠制的竹椅竹床,而竹床上正斜躺著表情慵懶,姿態肆意的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