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輕歎一聲:「我怨你時,因當初你在清河縣裡,一旦喝醉酒,就與人爭鬥,時常吃官司,要我隨衙聽候,不曾有一個月安寧,常教我受苦,這個便是怨你處。
想你時,我近來娶得一個女子,清河縣人不怯氣,都來相欺負,沒人做主;你在家時,誰敢來放個屁!我如今在那裡安不得身,只得搬來這裡,租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處。」
原來,武大與武松,雖是一母所生,卻差異很大。
武松身長八尺,相貌堂堂,渾身上下有千百斤氣力,能打猛虎。
而這武大郎,身不滿五尺,面目醜陋,頭腦可笑。
清河縣人,見他生得短矮,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什麼『三寸丁谷樹皮』。
那清河縣裡的一個大戶人家,有個使女叫潘金蓮,年方二十多歲,頗有些姿色。
因為那個大戶要纏金蓮,她只是去告訴主人婆,意下不肯依從。
那個大戶以此記恨於心,卻倒陪些房奩,不要武大一文錢,白白的嫁給他。
自從武大娶得金蓮之後,清河縣裡有幾個奸詐的浮浪子弟們,卻來他家裡騷擾。
金蓮見武大身材短矮,人物猥瑣,不會風流,自然是自憐自傷。
她原本是個好人家的女兒,差點被那個大戶糟蹋,又嫁得武大這種人,便生出了許多想法,跟那些浮浪子弟們不乾不淨,頗有些破罐子摔碎的意味。
武大是個懦弱本分之人,被這一班人,不時在門前叫道:「好一塊羊肉,倒落在狗口裡!」
因此,武大在清河縣住不牢,只得搬來這陽谷縣紫石街,租房居住,每日仍舊挑賣炊餅。
此日,他正在縣衙前做買賣,看到晴朗,便以為是武松。
晴朗跟武大閒聊一陣,便隨他回家。
他替武大挑著擔,由武大引路,轉彎抹角,來到紫石街。
兩人來到一個茶坊間壁,武大叫一聲:「娘子開門。」
只見簾子開處,一個婦人出到簾子下,應道:「怎地半早便歸?」
武大笑道:「你的叔叔在這裡,且來相見。」
便從晴朗手中接過擔子,入去便出來道:「二弟,入屋裡來,與你嫂嫂相見。」
晴朗揭起簾子,走進裡面,與那婦人相見。
武大得意的笑道:「娘子,原來那在景陽岡上,打死大蟲,新任都頭的,正是我這兄弟。」
那婦人正是潘金蓮,叉手向前道:「叔叔萬福。」
晴朗微微一笑,陪著武大和金蓮寒暄一陣。
金蓮看了一眼武大,笑道:「我陪叔叔到樓上坐,你去安排些酒食,來管待叔叔。」
武大:「最好。二弟,你且坐一坐,我去去就來。」便去張羅了。
金蓮陪著晴朗,到二樓上,真是越看越愛,心道:武松與那死鬼,是嫡親兄弟,偏偏生得這般高大。我嫁得這等一個,也不枉了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樹皮,三分不像人,七分倒似鬼,我直恁地晦氣!這武松能打倒大蟲,必然有好氣力。他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來我家裡住?不想這段姻緣,卻在這裡……
她是那種想到就做的女人,笑意盈盈的,問了晴朗一大堆瑣事,無非是要套近乎。
晴朗想著武松的事兒,不知道他會怎樣考驗自己,因而只是隨口敷衍著金蓮。
兩人正在樓上說話,武大買了些酒肉果品歸來,放在廚下,走到樓梯口,笑著叫道:「娘子,你快下來安排。」
金蓮笑罵道:「你這不曉事的!叔叔在這裡坐著,卻教我撇了下來!」
晴朗微笑道:「不礙事的,嫂嫂請自便。」
金蓮只想陪著他,哪裡肯走開,望向武大道:「何不去叫間壁王乾娘安排,只是這般不見便!」
武大訕笑著走開,去央求間壁的王婆,把那些酒肉果品安排端正了,都搬上樓來,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