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將薩若那和鐵姝送進七情葫蘆中,先與崔盈等人熟悉一下。
然後,他駕著真火遁光,繼續向前飛去。
沒過多久,便有一座高山橫在前面,真個是:
山頂嵯峨摩斗柄,樹梢彷彿接雲霄。青煙堆裡,時聞得谷口猿啼;亂翠陰中,每聽得松間鶴唳。嘯風山魅立溪間,戲弄樵夫;成群狐狸坐崖畔,驚嚇獵戶。
好山!看那八面崖巍,四圍險峻。古怪喬松盤翠蓋,枯摧老樹掛籐蘿。泉水飛流,寒氣透人毛髮冷;巔峰崎嶇,清風射眼夢魂驚。時聽大蟲哮吼,每聞山鳥時鳴。
麂鹿成群穿荊棘,往來跳躍;獐麝結黨尋野食,前後奔跑。佇立草坡,一望並無客旅;行來深凹,四邊俱有豺狼。應非佛祖修行處,儘是飛禽走獸場。
晴朗在半空中遙望,只見那山凹裡有樓台迭迭,殿閣重重。
但見那:八字磚牆泥紅粉,兩邊門上釘金釘。迭迭樓台藏嶺畔,層層宮闕隱山中。萬佛閣對如來殿,朝陽樓應大雄門。七層塔屯雲宿霧,三尊佛神現光榮。
文殊台對伽藍捨,彌勒殿靠大慈廳。看山樓外青光舞,步虛閣上紫雲生。松關竹院依依綠,方丈禪堂處處清。雅雅幽幽供樂事,川川道道喜回迎。
參禪處有禪僧講,演樂房多樂器鳴。妙高台上曇花墜,說法壇前貝葉生。正是那林遮三寶地,山擁梵王宮。半壁燈煙光閃灼,一行香靄霧朦朧。
山門上牌匾,寫著『敕建寶林寺』五個大字。
此時天色已晚,晴朗以陰陽眼施展天眼通,竟然發現那裡,隱藏著一股陰氣。
他按下雲頭,逕入山門,只見兩邊紅漆欄杆裡面,高坐著一對金剛,裝塑得威儀惡丑:
一個鐵面鋼須似活容,一個燥眉圜眼若玲瓏。左邊的拳頭骨突如生鐵,右邊的手掌瞇俸賽赤銅。金甲連環光燦爛,明盔繡帶映飄風。西方真個多供佛,石鼎中間香火紅。
他隱起身來,又走到二層山門之內,見有四大天王之相,是持國、多聞、增長、廣目,按東北西南風調雨順之意。
二層門裡,有喬松四樹,一樹樹翠蓋蓬蓬,卻如傘狀。忽抬頭,是大雄寶殿。
轉過佛台,到後門之下,有倒座觀音普度南海之相。那壁上都是良工巧匠裝塑的蝦魚蟹鱉,出頭露尾,跳海水波潮耍子。
晴朗不再仔細觀看,逕自來到陰氣最重之處,原來是一間禪堂,卻早已封閉。
他略一思索,遁入禪堂中,現出身來,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門外忽然『撲剌剌』一聲響亮,『淅零零』刮陣狂風。
那窗外陰風颯颯,真個是:
淅淅瀟瀟飛落葉,飄飄蕩蕩卷浮雲。滿天星斗皆昏昧,遍地塵沙盡灑紛。一陣家猛,一陣家純。純時松竹敲清韻,猛處江湖波浪渾。刮得那山鳥難棲聲哽哽,海魚不定跳噴噴。
東西館閣門窗脫,前後房廊神鬼倉。佛殿花瓶吹墮地,琉璃搖落慧燈昏。香爐尚倒香灰迸,燭架歪斜燭焰橫。幢幡寶蓋都搖拆,鐘鼓樓台撼動根。
晴朗睜開眼睛,望向窗口,微笑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話音剛落,房內現出一條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眼中垂淚,口裡不住叫:「上仙,上仙,救命啊!」
晴朗笑道:「可以給我一個救你的理由麼?」
那人倚定禪堂,淒然道:「上仙啊,我既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魍魎邪神。深夜來此,實在是迫不得已。上仙,請你捨眼,看我一看。」
晴朗定睛看去,只見那漢子:頭戴一頂沖天冠,腰束一條碧玉帶,身穿一領飛龍舞鳳赭黃袍,足踏一雙雲頭繡口無憂履,手執一柄列斗羅星白玉圭。面如東嶽長生帝,形似文昌開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