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遼闊的回紇大草原上,李泌策馬奔騰,奔向中原,他必須揭開葉簫的身份,這個女人和吉兒太像了,郭曖曾說過吉兒的母親姓葉,吉兒的簫是她爹娘的定情物,她怕別人發現,故意改了名字和相貌,但是她身上獨特的味道沒變,回紇可汗說她是一個月前從長安帶回來的,還是個身懷四個月的孕婦,她能幫助默延啜王子,也能想出圍厥救唐的妙計,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除了她是吉兒的可能性,李泌找不到第二種解釋。
李泌暗暗嘲笑自己,吉兒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死呢!她是軍師啊,她怎麼會毫無動作傻乎乎地等死呢!李泌是悲喜交加,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吉兒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哎喲,累死我了,終於到中原了。」葉簫停住腳步找了一塊乾淨的空地坐下,直起身子捶著腰板。
葉簫是孕婦不能騎馬,走出草原也是托了哈伊達張羅的馬車,好不容易到了中原,她又馬不停蹄地趕路,她怕默延啜可汗追過來。
葉簫抱著包袱捶著腿嘀咕著:「怎麼辦才能回江南啊?」
「丫頭不用擔心,婆婆會帶你離開。」咻的一陣風,葉簫的面前出現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婦人。
葉簫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瞪著眼:「你是……你是那個算卦的婆婆。」
老婦人慈祥一笑,「不虧婆婆天涯海角的找你,還記得婆婆。」
「婆婆,你……你說你一直在找我?你……」婆婆的話讓葉簫糊塗了,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婆婆為什麼找她?
「丫頭,婆婆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唉……」葉簫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體騰空,再次落地,四週一看,已經到了河邊。
「上船吧!」婆婆指了指岸邊的一艘小船。
「婆婆我……」
婆婆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放心,婆婆不會害你。」
一位近六十的撐船老叟沖葉簫點點頭,婆婆扶著葉簫上了船,老叟才撐起長篙向河中心劃去。
「他是一個聾啞人。」婆婆的目光瞄向撐船老叟。
「婆婆,我們這是去哪裡?」
「你不是想去江南嗎?」
「我們真的去江南?」
「你有身孕經不起長途跋涉。」
「婆婆,你究竟是誰?為什麼幫我。」葉簫有太多的疑問。
「丫頭,婆婆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婆婆心疼地撫摸著葉簫的臉蛋。
「你知道……」
「你受的苦我都知道。」
葉簫低著頭,「在蜀川的時候婆婆就知道我的身份,也算到我的劫了是吧!」
「有些事婆婆也沒辦法阻止,天意難違。」婆婆露出無奈的眼神。
「你也知道我是裝瘋賣傻詐死?」
婆婆哈哈大笑,「丫頭你瞞過所有人也瞞不過婆婆我,你可是軍師賽諸葛。」
葉簫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婆婆一直追蹤我的下落?」
「當然,我晚了一步,原來你被回紇王子帶走了,害我在中原找了好一陣子,後來聽說有人化解了回紇的政變,而且回紇能圍突厥救大唐,我想那個人肯定是你,等我到了回紇,你卻走了,還好找到你,你要是有什麼不測,婆婆百年之後何以顏面見我的乖徒兒。」
「婆婆你是……是娘的師傅,我的師婆婆!」葉簫激動地叫起來。
婆婆點點頭,「在蜀川的時候我就懷疑過,你和鶯芝長得太像了。」
「難怪婆婆……」
「第一次見到你,我也是大吃一驚,以為只是巧合,為此我專程去了揚州才確定你是鶯芝的女兒,丫頭真是對不起,當時婆婆遠在吐蕃,我晚了一步,不然鶯芝就不會血崩而亡。」婆婆的眼睛蓄滿了淚水。
葉簫掏出手帕輕輕地拭擦婆婆的淚,「婆婆,這不是你的錯,娘不會怪你的,有些事是沒有辦法的,婆婆現在救了我啊,娘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感激婆婆的。」
婆婆收拾好自己問道:「丫頭,以後打算怎麼辦?」
葉簫抱著雙膝,凝望著夜光下蕩漾的江面,「回瓊花林開始新的生活。」
「如今也只有那個林子最安全,婆婆會保護你,從今往後誰都不敢碰你一根毫毛。」
葉簫甜甜一笑,「謝謝師婆婆」
婆婆帶著葉簫走水路回到揚州,隱居瓊花林。
「啊,我回來啦!」葉簫站在瓊花林朝四面高聲呼喊,激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這是她做夢都想回來的地方。
葉簫開心的跳起來,玉足一點,衣袂飄飄,興奮地圍著瓊花林繞圈。已是深秋時節,金風送爽,秋色宜人,茂林修竹,清澈見底的溪水,潺潺的流水聲,清雅的鄒菊,木屋、草亭、竹橋、籐椅統統都在,主人回來了,瓊花林的小動物們歡呼雀躍起來,喜鵲黃鸝畫眉一下子從樹林裡竄出來,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松鼠白兔也蹦蹦跳跳地跳出來偷偷張望。
「我的小夥伴們,你們可好啊?」葉簫興致勃勃地上前逗著它們。
「唉,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回家真好。」
婆婆無奈地搖搖頭,不愧是母女,連性格都是一樣活潑開朗。
「哦,婆婆,我很久沒住這裡了,我要出去準備點東西,順便買點紙錢拜祭我娘。」
「婆婆去就好了,你不方便,而且你也累了。」
「婆婆」
「聽話」葉簫點點頭,沒再堅持。
早在葉簫到底揚州之前,李泌就到了揚州,他想如果葉簫是吉兒,那麼她肯定會回瓊花林隱居,為此他一直在林子外面等候,只是林子一直沒有動靜。
婆婆是位世外高人,來無蹤去無影,李泌根本毫無知覺,不過婆婆早已發現了他的存在。這個年輕人經常出現在林外,他到底是誰呢!難道是走漏了消息,他知道丫頭的存在,婆婆確定他不是李豫,但是他和丫頭是什麼關係呢?
為了丫頭的安全,婆婆隱瞞了事情,丫頭現在很好,她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她,因此婆婆總是對丫頭千叮嚀萬囑咐,不要一個人出去,風聲還沒過,為了保險,葉簫也沒打算出去,婆婆教她占卜八卦、醫道,她也樂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