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吉兒燉好米粥端進去,發現屋裡沒人了,李泌跑哪兒去了?放下粥,出去尋找李泌。
遠遠地看見李泌對著娘親的墳墓拜了三拜。
「王爺!」
「她是你娘!」
吉兒點點頭。
「你和你娘一樣喜歡瓊花。」沈夫人的墳墓旁邊種的都是瓊花。
「對啊,所以這裡才叫瓊花林啊!」
「你爹真幸福!」 可以想像吉兒的娘親和吉兒一樣美好,那沈大人肯定很幸福。
「嗯,我也這麼想,就連娘也是這麼說的。」兒時就記得娘親和爹爹從來沒有紅過臉動過手,爹爹對娘親呵護備至,所以娘親到死都沒有後悔過。
「這裡很美,我想揚州找不出比這更美的地方了。」李泌環顧四周感慨道。
「呵!先去喝點吧!我燉了米粥,吃完了再欣賞也不遲,否則你是沒有那個體力走遍瓊花林的。」
「好,吉兒的手藝確實好久沒嘗過了,倒是想念的很。」
李泌在瓊花林待了三天,吉兒也是盡心盡力地照顧他,李泌臉色好多了。
李泌知道是時候離開了,因為他沒有忘記吉兒是他的嫂子,即使不承認,可事實無法改變,他不想造成吉兒的困擾,讓天下人恥笑。
李豫收拾好自己,站在吉兒面前,「吉兒,謝謝你的照顧。」
「王爺言重了,當日若不是王爺,現在就沒有吉兒了。」吉兒說的是事實,李泌三番五次把她從鬼門關搶回來,可是說出這句話卻傷了李泌的心,吉兒知道,但是她不能給李泌任何幻想。
李泌卻笑了,笑得那麼坦然,「那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包括這三天。」
吉兒生病的日子,吉兒假扮衛王妃的日子,真的是李泌一生最快樂的日子,那一幕幕刻在李泌的腦海裡,永遠也抹不掉。而這三天,吉兒每天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每餐都是吉兒親手做的,每天清晨和吉兒一起坐在百花叢中去看日出,看著吉兒忙著清理瓊花林,伺弄那些花花草草,看著吉兒蹲在溪水邊餵魚,做了好多吃的放在林子中,等著林子裡的小鳥松鼠之類的小動物來覓食,和這些小動物親暱,嘴裡還唸唸有詞,「我不在你們都餓壞了吧!」,每天傍晚看著吉兒手握書卷躺在軟榻上,看著她去收集瓊花做香囊。能夠擁有她完整的三天就夠了,滿足了。
「王爺,你好些了嗎?」
「我很好,吉兒,我可不可以有一個請求?」
「王爺請說?」
「當初在衛王府,你吹簫的時候,我曾今想同你合作一曲,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譜了一個曲子,想和你一起合作,可以嗎?」
「王爺,我的簫……」
「在這裡,」李泌把簫遞給吉兒,「你落在府上,我帶來了,物歸原主。」自從吉兒做了皇后,李泌是夜夜與簫同眠,就連來揚州也不忘帶在身上。
吉兒接過簫,這是自己的簫沒錯,娘親和爹爹的定情物,娘親臨終前留給了自己,見簫如見娘親,「它是我娘的遺物。」
李泌朝草亭裡的古琴看了一眼,「那把琴可以借用一下吧!」
「那是爹爹的琴,娘親在的時候,他們經常合作,娘親去世至今都沒人碰過,不知道琴弦是否完好。」
「我看過,可以用,琴弦也調過了。」
「可是你作的曲子,我不會啊!」吉兒犯難了。
「吉兒天資聰穎,我先彈一遍。」李泌向草亭走去。
「嗯!」吉兒也好久沒有吹簫了,還真有點想念,曾經帶著簫遊遍大江南北,桀驁不馴,那種瀟灑自在的生活令人回味無窮。
李泌坐在琴前,輕輕一揚手,撥動琴弦,美妙的音調蕩漾在瓊花林,瓊花林裡安靜極了,風輕輕的吹動著瓊花林裡的花草樹木,白色的瓊花瓣在空中飛舞,微風拂過李泌的的髮絲,古銅的臉上洋溢這醉人的微笑,情意綿綿的音律沁人心脾。歡快自由,而後逐漸緩慢淒涼,似乎一對戀人在告別,確實感人,站在一遍的吉兒情不自禁地吹起簫,和著琴聲……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的結束,李泌撫過最後一根琴弦,緩緩地收住手,卻遲遲不肯站起來面對吉兒,風停上了,一切突然都靜了下來。
吉兒不是傻瓜,這個曲子是李泌為他和自己做的,這曲子不正是兩個人在一起時地真實寫照嗎?
「王爺」吉兒放下簫,輕喚了一聲。
「吉兒」李泌聲音有點顫抖,「可以再叫我一聲『泌』嗎?」
「王爺」吉兒有點不忍,她真的沒有想到李泌會陷得這麼深,自己真的深深地傷害了他。
「我保證以後不再打擾你,可以嗎?」李泌懇求道。
「泌」
李泌站起來轉過身走到吉兒面前,會心地笑了,「吉兒,謝謝你。」
吉兒握著簫怔怔地看著李泌。
「再讓我抱一下!」沒有徵得吉兒的同意,李泌伸手拉過吉兒,緊緊地抱在懷裡,恨不得揉進骨子裡,還是那個味道,還是那麼熟悉。
吉兒幾乎能感受到李泌的心在顫抖,不由自主地伸手環住李泌。
時間彷彿靜止了,瓊花的花瓣圍著相擁的璧人翩翩起舞……
李泌依依不捨地放下吉兒,「吉兒,李泌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見你。答應李泌永遠快樂。」
吉兒點點頭。
李泌離開吉兒的視線,吉兒,你知道嗎?娘親走了以後,我最重要的人是三哥,最快樂的時候是和三哥在一起的日子,三哥走了以後,李泌的心就空了,然後你出現了,像一朵蓮花綻放在李泌面前,從那時起,李泌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你是李泌這一生最愛的人,你在李泌心中落下深深地烙印,李泌永遠也忘不掉,李泌的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人,今生今世我們無緣,不能和你在一起,李泌誰也不怨,只要你快樂,李泌會默默守護你,誰都不可以傷害你,等下輩子,李泌一定比皇兄早一步,那樣你就是李泌的妻子了!
吉兒好久才反應過來,移動腳步來到古琴前,撫摸著琴弦,不知為何淚水不由自主地滴在琴弦上。
李泌,對不起,你的情,吉兒永遠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