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嬤嬤她們果真沒有來,素瓷和紅蕊盡心服侍吉兒,吉兒樂得直跳,只是面對那些補湯發愁,什麼燕窩湯、蓮子羹、烏雞湯……真是艷羨了立政殿的宮女們氣壞了其他的嬪妃,吉兒聞著味道就要吐,搞什麼?這又不是坐月子,有必要嗎?李豫真會小題大做。扔了也怪可惜的,吉兒朝紅蕊看看。
「紅蕊」
紅蕊應聲上前答道:「娘娘有何吩咐。」
「把這湯端下去。」
「娘娘,奴婢奉命伺候娘娘,娘娘不能辜負皇上的一片心意。」
呵!這丫頭不愧是李豫派來的,「那紅蕊喝了可好?」
「紅蕊不敢也沒這個福分。」
「啊呀,本宮賜給你的。」說完用衣袂掩著鼻子。
「娘娘若是不想喝,奴婢先端下去。」紅蕊上前端了下去。
吉兒是哭笑不得,這個紅蕊真不好對付,不拘言笑,不卑不亢,對李豫是忠心耿耿,估計逃跑是沒戲了,無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對著百葉窗,懶散地躺在軟榻上。
春天是個多雨的季節,淅淅瀝瀝綿綿不斷,如絲、如霧、如煙、如潮、如蠶絲,灑院裡的梨樹樹上,沙沙沙像位少女輕輕拔動著琴弦。花兒越發的鮮了,樹葉越發的綠了,小草也越發的嫩了,屋簷上的雨水似斷了線的珠子滴落,濺起一朵朵晶瑩剔透的水花,空氣裡散發著清新的氣息,似姑娘靈巧的手,拔動著人的心弦,世界的萬物如同淡淡、濛濛的寫意畫,忽隱忽現。
吉兒合上書卷,看著窗外的一切,想起了瓊花林的春雨時節,在吉兒的心目中,瓊花林永遠是最美的,溪水中的魚穿來穿去,千姿百態的瓊花享受著春雨的沐浴,自己則傻傻地坐在木屋前,甚至會冒雨撐傘去吹笛遊園,素瓷總會說:「小姐真傻,衣服濕了得風寒怎麼辦?」吉兒總是笑笑說:「素瓷,我想欣賞這時的瓊花林。」素瓷怎麼會知道,雨中的瓊花林才別有洞天。
李豫早就站在吉兒的面前,吉兒時而微笑,時而搖頭,眼裡似乎透著點點失落,不知道此刻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或許待在皇宮時間太久了,郭曖說過吉兒最喜歡閒雲野鶴的生活,曾經和皇族撇清關係,而後來卻做了自己的皇后,只可惜這一切並非吉兒所願,還總是想方設法和自己作對,李豫不怪吉兒,畢竟是自己逼她在先,因為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
李豫蹲在榻前,伸手抓過吉兒的手,握在手心,吉兒下意識地縮了縮,「皇上。」
李豫沒有鬆開,緊緊地握著,滿臉的歉意,「吉兒,都怪朕不好。」
「皇上?」吉兒不明白李豫怎麼突然冒出這句話。
「吉兒,朕沒有好好照顧你。」
沒有好好照顧我?來了皇宮有兩個月了,說句心裡話,李豫對自己還不賴,美中不足的是沒有自由,不能出宮,那也沒有辦法,即使他是皇帝,也不能改變亙古不變的宮廷規矩,吉兒也就釋然了。
「吉兒告訴朕,你現在最想幹什麼?」
李豫今天又想什麼壞心思整我,吉兒狐疑地看著他。
「吉兒,朕說真的,除了離開朕離開皇宮,其他什麼條件都可以。」李豫一臉虔誠。
「真的?」吉兒不確信地問。
「朕金口玉言。」
真的,可是最想提的條件在允諾範圍外,真佩服李豫,夠狡猾的,時刻提防著我!
「皇上可是許諾過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我想出宮,行嗎?」這回,他可不能耍賴。
提到「出宮」兩字,李豫直冒冷汗,這丫頭滿腦子鬼點子,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萬一跑到瓊花林就甭想把她騙出來。抬頭看看吉兒,吉兒楚楚可憐的目光瞅著自己,趕緊轉移目光,心想,不讓她去,是自己不守信用,吉兒已經是皇后了,量她沒那個膽子。
微微一笑,「當然可以,朕怎麼可能出爾反爾呢!」
「真的!」吉兒興奮地從軟榻上站起來。
「但是」李豫頓了頓,「前提條件是朕陪著。」
極度興奮地吉兒頓時一落千丈,掩飾自己的失落,「呵呵,就不牢皇上費心了。」
「宮外比不得皇宮,宮裡你是皇后,朕是皇帝可以護著你,民間可是危險重重。」李豫語氣懇切。
擔心?冠冕堂皇的借口,沈吉兒可是遊遍江湖,什麼事沒經歷過,欠揍的傢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強顏歡笑,「皇上日理萬機操勞國事,就不用擔心臣妾的安慰,臣妾的本事,別人不知,皇上可是心知肚明。」
呵!丫頭討價還價?就不要白費力氣了,「皇后所言極是,最近確實累壞了,正好陪皇后出宮走一走,散散心。」
散散心,說得簡單,還不是監視我!算了!再說下去也不見得有用,哪回不是自個兒吃虧啊!重新坐在軟榻上,手撫著下巴,無精打采地看著窗外的落雨。
李豫看著吉兒的樣子,嘴角上揚,丫頭,還是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