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下意識捏緊衣襟仰起臉,裴雪菲輕聲道謝,暖暖的笑,在眉宇間流淌。
「你喜歡它們?」
僅穿著一件絲綢內衫的凌逸玄,看見裴雪菲指尖停駐的螢火蟲,蹲下身子,柔聲問。
「是,很喜歡,曾經它們是我的朋友,和它們在一起,感覺心情都變得快樂,你呢,喜歡它們嗎?」
輕輕吹口氣,看著指尖的螢火蟲扇動翅膀飛入草叢,裴雪菲側過頭,淺笑盈盈地詢問。
「喜歡,因為它們也是我的朋友。」
凌逸玄攤開手掌,輕聲回答,一隻笨笨的螢火蟲撞到他的手心,滴溜溜滾了幾下,撲騰著翅膀再次飛走,消失在夜空。他的聲音,清朗溫柔,那玉雕似的精緻側臉,帶著淺淺笑意,但是裴雪菲卻能請晰地感覺到,有淡淡的憂傷,在他的心底流淌。
都是寂寞的人啊,垂下眼眸,裴雪菲在心底輕歎,轉過頭抱住膝蓋,靜靜看著漫天飛舞的螢火蟲,享受著夏夜的清涼微風。
蛙鳴蟲飛,夏日的再晚,是熱鬧的。遠處,洶湧奔騰的流水聲隱約能聞,那就是溺龍江的源頭,溺龍江貫穿整個雲國和半個離國,半個凌國,而她現在所在的山谷,是屬於凌國和雲國交界處的。
雲國和離國正在交戰,而凌國一直處於中立態度,她不知道自己出了谷之後該去哪裡,反正她那些需要的東西還沒有做,就暫時先在這裡修養段時日,將自己的身體養養好再說。
時間,在靜謐中劃過。
「小羽。」
突然,凌逸玄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裴雪菲微微一怔,側過頭看著他。
「我,可以這樣叫你麼?」
「當然,我之前就說了,是你一直叫我姑娘來著。」
凌逸玄輕輕一笑,臉頰隱隱浮起淡淡紅霞轉過頭,看著遠處輕語:
「小羽,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呢?」
「你一直都沒出去過嗎?」
裴雪菲驚訝地側頭,看到遠眺著星空的絕色男子。
「因為這頭銀髮是不祥之兆,所以我一出生就被李叔帶到山中撫養,後來遇到師傅,住進了這個山谷就再也沒走出去過,連爹娘的面,都沒見過。」
好半晌,凌逸玄輕柔的嗓音乍起說出的話,卻讓人心疼。
「誰說這是不樣之兆?」
裴雪菲轉過頭,「在我看來,這是世上最美的髮色天下無雙,你的爹娘,錯過了這麼完美的你,才是他們的遺憾。」
有些愕然地眨眨眼,笑意,慢慢從凌逸玄比漫天星辰還要璀璨的星眸中漾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緩緩佈滿整張俊美的臉深深地,深深地看著裴雪菲堅定坦蕩的美麗眸子,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崩「,一聲輕響,心弦像被什麼人用手指輕輕一撥劇烈顫動,有什麼東西,突然進駐,慢慢的,扎進心底。
「天下無雙,你真這麼看?」
「嗯哼,當然是,我很羨慕你的銀髮,真得很漂亮。」
這倒是大實話,在二十一世紀她不是沒見過染成銀髮的,所謂走在時尚前沿的那些人,真的,很醜,太醜了。銀色,多麼高貴神秘的色彩只要凌逸玄這樣氣質出塵,容貌絕美的人,才配得上嘛
「謝謝。」
凌逸玄笑得更加燦爛,一剎那星月失色,漂亮得讓裴雪菲呆怔片刻,心跳有些加速。
「我從不說假話,如果可以,試著出去走走,你還那麼年輕,難道要一輩子呆在山谷裡隱居?」
「或許,會吧!」
眼底戎過一絲痛意,凌逸玄抬頭看了看月亮,站起身,微微笑道:
「天晚了你必須休息,走吧。」
點點頭裴雪菲站起身,不料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一個踉蹌朝旁邊一歪,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拉住了她。
他的手指,纖長白皙指尖圓潤,在月光下,泛著白玉似的的光澤,小指頭戴著一個金色的戒指,雕刻著繁鎖的花紋,很精緻,很漂亮。
「得罪了!」
發覺自己的唐突,凌逸玄俊顏「刷」地紅了,趕緊鬆開她的手低聲道歉,站在裴雪菲的角度,居然看見他連耳根都微微泛紅。
「這麼純潔?」
抿抿唇,裴雪菲綻開笑顏,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好可愛。
「謝謝你,走吧。」
不想他尷尬,裴雪菲先朝竹屋走去,凌逸玄垂眸看了自己的手,緩緩捏緊跟了上去。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裴雪菲就醒了,坐在床上試著練了會瑜伽,柔韌一下身體,沒多久凌逸玄叫她用早膳。
桌上,是溫熱的白米粥和幾碟精緻小菜,兩人吃完,裴雪菲主動要求洗碗,被凌逸玄拒絕,摸摸鼻子,她只好回房去改制自己準備用做晨練時穿的衣物。
上次在冷宮裡的時候已經動手做過了,這次是熟門熟路,所以一個時辰不到,改制的緊身衣褲完成。
脫下繁瑣的長裙,裴雪菲穿上衣褲,將長長的青絲盤成一個髻,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舒展下四肢,熟悉的感覺回來了。真舒服,還是二十一世紀的衣服好。在原地跳了跳,心情大好,裴雪菲打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陽光明媚,雖然太陽有些猛卻一點兒不熱,裴雪菲深吸一口氣,小跑起來目標沿著小湖,慢跑五十圈。
藥田里凌逸玄正蹲著身子在撥弄著藥草,神情專注,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詫異抬頭頓時傻了。
遠處,那個絕美的女子,洋溢著燦爛的微笑朝他奔來,頭髮全部朝後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格外朝氣蓬勃,但是那身衣服。
上身是淡藍色的絲綢短褂,圓圓的衣領,露出白皙優雅的脖子,袖口束緊,下擺交叉,在前端打了個漂亮的結,下邊是長褲,男子才穿的長褲,褲口同樣束緊很利落,也很奇怪但卻出奇的合適她。
「逸玄,我要去跑步鍛煉,一會兒見啊。」
他呆呆的傻模樣煞是有趣,惹得裴雪菲失笑,打了個括呼,越過他朝小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