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儉本來想了一晚,斟酌了很多美好動聽的詞彙,可話到嘴邊,卻還是用了他最慣常的精簡的方式:「墜兒,我們成親吧!」
紀小蠻微微蹙了蹙眉,拍拍他的胸,扯出一抹笑:「你不會是想現在成親吧?」
用腳趾頭想,也知這不可能,他們正在逃亡中,根本沒有條件。
「如果你不覺得太委屈,我沒有意見。」林儉緊緊地盯著她,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或許,我不能給你榮華富貴,跟著我也許會吃苦,但我保證會一輩子對你好,盡我所能地愛你,寵你,絕不負你!」
「啞,啞鈴~」原本只是緩和氣氛隨口開的玩笑,沒想到他竟當了真,紀小蠻不禁慌亂了起來:「你不會說真的吧?」
「比金子還真。」
「別開玩笑了!」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林儉神情肅穆:「終身大事,是可以隨便拿來開玩笑的嗎?」
「啞鈴~」紀小蠻錯愕:「你發什麼神經?」
「難道,你從沒想過要嫁給我?」林儉很想彎唇牽出一抹笑,使自己看上去顯得輕鬆一點,可是眼角的悲傷壓垮了他:「你跟我在一起,是情勢所逼?」
這些日子的甜蜜全是他的錯覺嗎?墜兒一點都不喜歡他,只是不得已,是退而求其次,是委屈求全嗎?
老天,他真不願意再想下去,那對他對墜兒都是一種污辱!
紀小蠻厲聲喝叱:「啞鈴!」
他把她想成什麼人了?為了逃命,才以美色相誘?
「是我沒用,不能像謝公子那樣擁有強大到足夠保護你的力量~」所以,不能怪她不選擇他,對吧?
「啞鈴,」紀小蠻煩燥地揪住自己的頭髮:「不要隨便歪曲我的意思!我從沒拿你跟懷恩去比較!」可是,真的沒有比較過嗎?她不禁有些惶然。
老天,事情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複雜又嚴肅了?
不想嚇壞她,更不願意把痛苦轉嫁到她身上,可他實在沒法控制自己不往壞處去想,盤在心裡幾天的疑惑終於問出來:「是,因為孩子嗎?」
「什麼孩子?」紀小蠻莫名其妙。
「難道你從沒想過,你跟他,很有可能有孩子?也許,」林儉的目光忍不住朝她的平坦的小腹溜去:「現在你的肚子裡已經有一個了呢?」
「怎麼可能?」紀小蠻頓感荒謬,脫口而出:「我跟他根本什麼都沒……」話一出口,她忙忙地掩住唇。
都怪他,莫名其妙提什麼孩子,害她口不擇言,把這種私事都說出來!
「真的?」林儉眼睛一亮,狂喜忽地自心底湧了上來,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們成親這麼久,他居然沒碰你?」
「誰,誰說沒碰?」紀小蠻嘴硬:「我們是夫妻,我又不醜,他又不傻,哪裡,哪裡……」她本想撒謊,可到底是女孩子,就算是氣頭上,這種謊可也說不出來。俏顏似血,怒目圓瞠,忽地恨恨地道:「我們怎樣,關你什麼事?」
「你,還是愛他?」林儉的心又沉到谷底。
其實,他真看不起這樣的自己,為了一個女人,患得患失,忽喜忽憂,一點也不像原來那個冷靜沉穩,精明強幹的他!
「是,我是愛過懷恩。」紀小蠻歎一口氣,兜兜轉轉,半遮半掩都不是她的強項,既然已經說開了,索性開誠佈公:「那一晚我的確以為他會回來找我,可他的一紙休書,徹底打破了我的幻想。我的愛與他的恨比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我跟他已沒有挽回的可能。我不想做個怨婦,守著一段無望的感情,等著一個永遠不會回頭的男人,把自己困死在悲傷裡。所以,我才會接受你的感情,試著跟你發展一段新的戀情。無可否認,跟你在一起,遠比跟懷恩在一起要快樂,我也承認自己越來越喜歡你。可是,這並不代表我要立刻走進另一段婚姻。」
這樣或許有些自私和自我,如果他無法接受,她也沒有辦法。現在,她的態度已明確,決定權交到他的手上——是繼續還是分手,就看他的態度。
「什麼意思?」林儉凝神靜聽,明白她沒說謊,卻發現沒法跟上她的節奏,捕不到她的要點,不禁生出焦躁。
她說跟懷恩已沒有可能,說喜歡他,說跟他在一起遠比跟謝懷恩在一起快樂,可是,她卻不肯嫁給他。這是什麼邏輯?
紀小蠻瞪著眼睛大嚷:「我想戀愛,不想成親!」
「什麼?」林儉變色。
不想成親?難道,她打算兩個人一直這麼沒名沒份,不清不楚地混下去?
「你知道,我已糊里糊塗嫁了兩次!」紀小蠻歎氣,只得把話再挑明:「兩次都是閃電嫁了,然後莫名結束。我不想再有第三次,你明白嗎?」
「高家二少爺那次不算。」林儉皺眉,很不高興地申明。
「好,不算。」紀小蠻再歎氣:「懷恩怎麼說?那次我總有決定權吧?總應該算在我頭上吧?還不是不到一年就結束了?」
「別把他和我相提並論。」林儉氣悶。
「我知道你不一樣,一旦結婚,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紀小蠻發現除了歎氣,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可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我怕沒有分清自己的感情,胡亂把自己嫁了,最後害人害己,你明白嗎?」
換言之,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對林儉究竟是感激多一點,還是愛情多一點?亦或只是一種習慣?一種依賴?而這一切,還需要時間去證明。
啞鈴跟懷恩不同,他愛得太深,一旦婚姻失敗對他將是毀滅性的打擊。而如果成親的代價是失去他,那她寧可不嫁。
「所以,」林儉慢慢理出重點:「你不是不嫁,是暫時不嫁?」
更確切的說,她對婚姻喪失了信心,目前最需要的是安全感。只要他讓她感覺到有歸屬感了,溫暖了,想嫁了,她就再也不會離開他了,是嗎?
「對,就是這樣。」紀小蠻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