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裡溶洞甚多,暗藏於草叢,山洞,水邊,山澗的毒蟲毒物不知凡幾。隨便被咬上一口,若無人在側及時施救,就性命堪憂。
尤其是耳邊不停傳來她的慘叫,然後突然歸於沉寂,更是令他心生忐忑——再不喜歡紀小蠻也是一條人命,而且是爺爺請來的客人,萬一死在後山,對誰都無法交待。
他不敢與巨蟒多做糾纏,只想速戰速決,賣了個破綻,引巨蟒昂頭進攻,驀地,低叱一聲:「著!」
手中匕首脫手飛出,沒入巨蟒的七寸之處。巨蟒吃痛,身子胡亂翻捲,頓時狂風大作,砂飛石走。
謝懷恩身影如電倏然來去,在間不容髮之際自蛇身的縫隙穿插而過。
避過巨蟒,卻躲不過猛虎,雪虎一聲長嘯,威風凜凜地甩尾揚鞭,瞅準謝懷恩的腰橫剪了過來。
謝懷恩旋步滑退,身子向右撲了出去。哪知這虎生具靈性,又因影都人技成之後都要進山博虎,因此與人相鬥有了經驗,這一剪竟是虛招,算準他的落點撲上去,前爪一伸已搭上了他的肩膀,張開血盆大口就來咬他的脖子。
「好牲畜!」謝懷恩笑罵一聲。
此時他匕首已失,赤手空拳,見厲風掃面,來不及躲閃,立刻運氣於頭,偏頭硬生生地撞了過去,雖未撞落虎牙,卻也把它震得倒退三步,伏地低吼。
這時巨蟒調整了身體重新舞動身體向他捲了過來。
蔡仲農走到半山,突聞虎嘯立刻折返,風馳電掣向山下馳援,遠遠見到謝懷恩恩獨抗一虎一蟒,險象環生,大喝一聲:「別慌,我來了!」
他遠遠地張弓搭箭,箭去如矢,哧地沒入雪虎的眼睛。
雪虎吃痛,又見來了幫手,討不了便宜,一聲怒吼躥入林中迅速消失不見。
「這裡交給你,我去找墜兒。」謝懷恩交待一聲,頭也不回地順著縱身向著山澗躍了下去。
順著草叢倒伏的痕跡,一路找尋,很快找到紀小蠻掉入的山洞,他熟知地形,知道這是一個巖溶洞,洞裡套洞,連環往復,分了幾層,正是毒物聚集之地。就是他毒來恃才傲物,連也從不敢擅闖這處禁地。
想不到墜兒膽大包天,竟然亂闖亂走,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忍不住低咒一聲:「該死!」
他停下來,從身上摸出藥瓶,把藥汁往身上沒頭沒腦地塗了一身,又吞了一顆解毒丸,認命地往溶洞深處走去。
走了約摸三十丈遠,聽到小乖的低吠,他精神一振,循聲找了過去,很快發現新的洞口,探頭進去,發現那是一個斜坡,裡面不知有多深,試探著問:「墜兒,你在裡面嗎?」
小乖聽到人聲,嗚嗚低咽,可是洞身曲折,墜兒掉落之處離洞口又太高,它年紀尚小卻怎麼也跳不出來。
聽不到墜兒的回答,謝懷恩心中「咯登」一響,心道:糟了,這臭丫頭莫非已經遭了蛇吻,死了?
他觀察了一下地形,沿著斜坡慢慢向溶洞深處摸了過去。一直下到溶洞的第三層,才看到紀小蠻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謝懷恩跳下去,蹲到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均勻平緩,這才鬆了一口氣,伸出腳尖不客氣地輕踢她的手臂。
「呀~」紀小蠻吃痛,驚跳了起來。
「你不識字嗎?」謝懷恩見她身手靈敏,顯見未受傷,劈頭就是叱責。
「嘎?」
「那麼大的紅字,別告訴我你沒看到?」謝懷恩面色陰沉,冷冷地質問。
紀小蠻自知理虧,張了張嘴,沒敢吭聲。
「上來吧~」謝懷恩背對著她,半蹲下身子,不耐地催促。
「嘎?」紀小蠻再次傻眼。
「怎麼,還想在這裡過夜?」謝懷恩冷哧。
「我,自己能走。」被他冷硬的態度傷到,紀小蠻咬唇拒絕。
謝懷恩凜容:「想死也死到外面去,別弄髒我們影都的地。」
「你~」紀小蠻一氣,心中那點感激早煙消雲散,咬著唇,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狠狠摔開他的手,往斜坡上走。
「你去哪?」謝懷恩厲聲喝叱:「這洞裡到處都是毒蛇蟲蟻,隨便被咬一口就送掉一條命!」
「那是我的事!」紀小蠻哽聲作答,話是這麼說,目睹了剛才那場激戰,到底也不敢任性,默默地停了下來,倔強地以背對著他。
謝懷恩大步上前,隨手把她扛到肩頭。
「呀~」紀小蠻慌亂地尖叫,用力掙扎。
「閉嘴!」謝懷恩不耐地低喝:「想把所有的毒蟲全招來嗎?你再嚷,信不信我把你打暈了扛出去?」
紀小蠻不敢再吭聲,抱住他的脖子默默地調整好自己的位置。
她本來就受了驚嚇,加上做了錯事,又愧又悔,再者連翻帶滾地從山上摔下來,雖未傷筋斷骨,皮肉擦傷卻是不少,謝懷恩若是好言相慰說不定還能忍住,偏他又惡言相向態度奇差。
紀小蠻心裡越發覺得委屈得不行,一時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謝懷恩見她沒心沒肺,臉皮奇厚,原以為依她的脾氣肯定會中氣十足地罵回來,沒想到她一聲不吭,掉起了眼淚。
他罵也不是,哄也不是,道歉又不想,一時愣住,呆呆地站著,尷尬萬分。
紀小蠻流了一陣眼淚,見他不動也不說話,心中奇怪又害怕,抽嚥著問:「連哭也不許嗎?」
謝懷恩忍俊不禁,低聲淺笑:「怎麼不張牙舞爪了?這可不像你。」
「討厭!」紀小蠻大窘,低咒一聲,不再理他。
謝懷恩心中一蕩,忽地覺得軟語輕嗔的她似乎不那麼討厭,忙斂起心神,輕咳一聲,微微彎腰,很小心地前行:「走吧。」
「啊,還有小乖~」紀小蠻低頭,發現小乖繞在謝懷恩腳邊輕吠,忙拍他的肩,示意他下蹲。
「真麻煩!」謝懷恩伸出腳尖勾住小乖軟軟的身子,輕輕一挑,它小小的身體已向紀小蠻懷裡飛去。
「謝謝~」小蠻眉開眼笑,忙張臂抱住飛上來的小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