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知道紀小蠻的戀愛學分沒修滿,只是典型的趙括型選手。完全沒有聽出他的潛台詞:「我更喜歡你。」
「不想回去,你可以留下來啊。」紀小蠻眼珠一轉,很熱心地給他提建議:「不如這樣,乘還沒打起來,把你的家人全接出來吧。反正你在鏡湖邊的房子也夠大,就算再住一百個人,也足夠了吧?」
嗯,只要他不離開大鄴,也許還是值得團結的。
赫連淨雲掙扎:「父命難違,況且,安南才是我的故鄉。」
「哦,那就回去吧。」紀小蠻說得口乾,一把撈起面前的茶杯一口就倒光了,覺得不過癮,又連飲了三杯:「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哎,可惜了,那麼愛國看來是要回去送死了。
早說清楚也好,她就不陪他發瘋了,省掉好多團結的時間。
「嘎?」這就要走了?他話還沒說完呢!
赫連淨雲見她起身,只得忙忙地跟著站起來:「我送你吧。」
「不用了,」紀小蠻推辭:「這裡我熟,而且不遠,我慢慢走回去就行了。你住鏡湖居,還得出城,趕緊走吧。」
對哦,現在這個時間,城門應該關了吧?不過,瞧他那天的身手,出城應該不是什麼難題吧?她就不用替他操那個心了。
「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赫連淨雲執意要表現風度。
才幾天的時間,什麼感情都沒來得及陪養,就想要她跟著他回安南,的確有些操之過急了。
「喂,那兩個人好像要走了。」韓德昆把杯子一放,低聲嚷。
傅致軒轉頭一瞧,見二人果然起身離座,拈了二根象牙筷在手裡,笑道:「你們猜,若是這時候突然遇到刺客,那小子會怎麼做?」
「我賭他獨個逃命。」韓德昆馬上掏了一綻金子放在桌上。
謝懷恩抿唇一笑:「那麼,我賭他捨命護墜兒。」
「致軒!」蕭輕塵皺眉喝止:「別胡鬧!」
「玩玩嘛,怕什麼?」那三隻轉過頭,異口同聲地道。
「別,萬一誤傷了呢?」蕭輕塵瞪他。
這幫傢伙,唯恐天下不亂啊!
「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拿捏得了!」傅致軒說著,手一抖,兩枝象牙筷已似離弦之箭,脫手向對面飛了過去。
幾乎與共同時,一道光影夾著暗器破空之聲自屋頂上傳來,直奔對面茶樓雅座而去。
赫連淨雲正伸手去拉雅間的門,紀小蠻跟在他身後,微笑著不知說些什麼,忽地勁風撲面,立刻一掌向紀小蠻推了過去,同時腳跟一旋,身子後仰堪堪避開這枚鐵蒺藜。
「啊~」紀小蠻猝不及防,被他大力推搡一個不穩踉蹌著朝門板上撲去。
這時白光一閃,傅致軒射出的兩枝象牙筷已經射到,朝她的後心要害直插而去。
「哎呀!」韓德昆失聲驚叫:「闖禍了!」
赫連淨雲斜眼瞧見,百忙中一個下蹲,曲腿掃向紀小蠻的膝彎。她吃痛,驚叫一聲身子一矮,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想幹……」喝罵聲未及出口,奪奪兩聲銳響,象牙筷已擦著她的頭皮插到了門板上,令她剩下的話乖乖地吞回到肚子裡。
赫連淨雲抬眼一瞧,對面屋頂上站了一排黑衣蒙面的男子,哧哧之聲不絕於耳,羽箭如飛蝗般射了過來。
「快走!」他大喝一聲,一腳踢破雅間的門,拽著紀小蠻奪路而逃。
「糟糕!」蕭輕塵面色一變,一掌劈開窗子電一般朝屋頂躥了出去。
「還真有刺客!」傅致軒先是一驚,繼而大喜,不待招呼跟著韓德昆一前一後追趕了過去。
「好吧,許久未曾活動筋骨,玩玩去!」謝懷恩一聲朗笑,如同鬼魅般消失不見。
活著活著,果然是什麼事都能遇上啊。
沒有想到,聽說身為公主還不到十天,立刻就遇上刺客了,真是讓她想不相信都難啊!
紀小蠻拚命彎低了身子跟著赫連淨雲在街道上狂奔,嘴裡碎碎念:「赫連大哥,對不住了,連累你了。」
「你說什麼?」赫連淨雲一邊照顧她,一邊還要分神應付那些無孔不入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射過來的飛羽,哪有心思聽她叨嘮?
媽的,演個戲而已,要不要下這麼狠的手?難不成真想要他的命啊?
「他們為什麼要殺你啊?」紀小蠻再傻也不可能在大街上對他吐露自己的身份,只好昧著良心把這個責任推給赫連淨雲。
「對不起~」赫連淨雲苦笑,瞅見一條暗巷,立刻拐彎:「走這邊!」
「那邊不是回將軍府的路~」紀小蠻直覺地拒絕。
往高家跑,最少林儉他們會來接應,至不濟,也能多叫幾個幫手。
「信我,越往那邊,伏擊越多。」赫連淨雲牽著紀小蠻的手,感覺她在顫抖,不由生出些憐惜和愧疚之情。
可憐,在安逸的環境裡長大的閨女,哪裡受過這種驚嚇?但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別人讓她醒悟,這種血雨腥風的日子,以後會如影隨形,一直追隨著她。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他,攜起手來,聯手對抗,而不是躲在大鄴偷安。
「好,走!」紀小蠻突然想到自己懷裡的那瓶迷香,立刻精神抖摟,鬥志昂揚。
不過,這麼遠的距離,會不會沒有迷倒敵人,先迷倒自己?嗯,還是要慎重,慎重一點好。
赫連淨雲奇怪地瞥她一眼——她該不會嚇傻了吧,居然咧開嘴巴笑?
沿著胡同七彎八拐地跑了一段,後面的羽箭漸漸稀少,赫連淨雲不禁鬆了一口氣。行了,這幫兔崽子總算是知道鳴金收兵了。
「休息一陣吧~」赫連淨雲靠著牆壁微微喘氣。
「哦~」紀小蠻撲閃著大大的眼睛左顧右盼。
這裡是哪裡?她好像沒來過誒?很荒涼的樣子!
不過追兵似乎沒有跟上來?
「什麼人?」赫連淨雲忽地一躍而起,護在了紀小蠻的身前。
從轉角處緩緩地踱出一個男人,身材修長,黑衣如墨,一雙眼睛攝人魂魄地冷。在茫茫夜色中,凸顯出無限的寒意和死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