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澈悄無聲息的重新躺回了病床,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惆悵!
其實,那個男人跟沈棠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天生的敏銳頭腦,並沒有因為頭部受損傷而有所減弱,只是,他需要時間來慢慢適應!
比如穿衣,比如吃飯,比如繫鞋帶,比如跟陌生人交流,甚至是對於情緒的感知,他不知道自己曾經經歷了什麼,沈棠與他來說,就彷彿是一根救命稻草,他一心一意的抓著,再也不肯鬆開!
但是自從韓墨出現的那一天起,他的這種依賴心理就開始減弱了,他有種預感,沈棠離開他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他也曾經暗暗試探過,當韓墨冒充醫生讓他提前一個小時服藥的時候,他沒有拒絕,是因為他存心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同時也看看沈棠對自己的忠心,當時沈棠的表現令他很滿意,終究她沒有令自己失望!
只是,突然間,她就這麼離開了,多少讓他有些不習慣,不知不覺,他手裡又拿起了那對蝴蝶耳環,輕輕的把玩,摩挲著,感受上面曾經留下的些許信息!
可是,他真的什麼都記不清,什麼人也記不起了,一想到送他這個耳環的那個憂鬱淡雅的女子,心裡總是莫名其妙的有種傷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姐姐——」
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
他細長靈巧的手指不自覺的捏住了耳環上的蝴蝶吊墜,百般困惑:
難道她真的是自己的姐姐麼?可是,為什麼自己對她竟然一點親切的印象都沒有?
好像她從來都不曾出現在自己的記憶裡,他百思不得其解,好看的眉頭緊鎖,綿長幽暗的眼眸裡有著令人琢磨不定的疑慮!
就在此時,門開了,一個他最排斥的女人神情擔憂的走了進來·····
澈——睡了麼?
他皺著眉頭,慢慢睜開了眼睛:
「小棠走了?」
「你——都知道了?」
岑慧嫻一驚,繼而安撫道:
「她不能陪你了——因為·····」
「我不想聽你解釋,你只要告訴我,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就可以了!」
冷寒澈絲毫不給她面子,不知為何,她雖然是自己的母親,可心裡,總是沒來由的對她有著一種強烈的排斥,那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如果可以,甚至,他盡量避免跟她見面,更別提交談,可是現在的情形,容不得他賭氣,還是開誠佈公一點比較好辦!
「還能怎麼辦?我以為你們兩個能在一起,是上天的安排,可是,我卻不小心會錯了意,唉——」
「我是不是有個姐姐?」
他突然開口,嚇了岑慧嫻一跳!
「你怎麼知道——」
「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跟我說?」
並不理會母親的責問,冷寒澈的臉上明顯的寫著無數的質疑與不滿!
「這其中的原因很複雜,都是你生病之前的事情了,怎麼,你見過她了?」
她詫異的望著兒子,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與瞳跟他說過什麼!至今一想起她那充滿恨意的眼神,岑慧嫻就會不寒而慄,是她欠她太多,現在彌補,已經太晚了!
「我想要她來照顧我·····」
冷寒澈淡淡的說道,一臉的平靜!
「這——」
岑慧嫻有點為難的望著兒子,真的不知如何開口,想要拒絕,看到冷寒澈執拗的眼神,她知道,他是早有準備!自己肯定說服不了他的,可是,這怎麼可能?
「你姐姐——她身體不好,怎麼能照顧好你?她住的地方離這裡又遠,不方便來這裡·····」
她心虛的找著n多個借口,可是,冷寒澈的眼神裡明明寫滿了懷疑,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唉——她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欠他的,無論如何,要想方設法補償,只是,這個條件未免太難!
「我不管,她是我姐姐,就有義務照顧我,別人我不要,我就要她來,你走吧,我要睡了——」
說罷,他任性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肯去睜眼看在一旁已經無計可施的岑慧嫻!
「我答應你試試看,但是,不敢保證她一定能來——」
「如果她不來,你也不要來了!」
冷寒澈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就扭過身去,再也不肯理她!
「唉——」
這一聲長歎,包含了多少辛酸與哀愁,她到底要如何說服這個早已不肯承認自己身份的女孩子?與瞳的倔強絲毫不輸當年自己一分,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帶上了房門,這一夜,她是別想睡了·····
翌日,一大早,她就驅車趕到了那個讓她痛心徹骨,心碎欲死的傷心地,紫沐慘死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現在眼前,久久揮之不去,一想到病中的兒子,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敲開了這所大門!
「你找與瞳什麼事?」
嚴茴厭惡的望著她,雖然師父對她用情至深,可是,一想到就是因為這個老女人才造成師傅的慘死,她就再也無法平心靜氣!
「我想當面跟她談談!」
「她不在——」
「我知道她在,求求你,看在一個母親的份上,讓我見她一面好嗎?」
「你好意思說你是她母親?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麼對待她的?她那麼柔弱,那麼可憐,你竟然都下得了手?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岑慧嫻的一張老臉一陣紅一陣白,又羞又怒,可是,她說的句句都指向自己的痛處,讓她無言以對!
「小茴,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
「誰讓你出來的?跟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與瞳,不要怕,有我在,她奈何不了你的!」
嚴茴的保護欲又開始肆意氾濫,與瞳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
「我知道了,謝謝你——」
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不在意氣風發的老女人,嚴茴憤憤不平的走了·····
「什麼——你要我去照顧他?」
聽清楚對方的來意,與瞳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