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女孩悲淒得不能自已,哭倒在少年的懷裡,好半晌,才繼續道,「我們不能這麼自私的,冰羽必須經歷這次劫難才能浴火重生,而我們,是冰羽的希望!哥,你就讓我去吧……」
說罷,就掙脫少年的手臂,轉身就往一個銅鼎走去。
雨汐不由自主地走近那個銅鼎,直覺告訴她,他們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但,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待她走進銅鼎後,才發現,那不是一般的銅鼎。裡面顯出一副圖像,一座威嚴聳立的山峰,驚訝的是,它的周邊,烈火縈繞著。
少年一把拽住那個女孩:「汐兒,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這一聲悲淒而絕望的呼喊,頓時就止住了汐兒的腳步,她轉身再次投入少年的懷抱:「哥,你這樣說,存心是讓我難過嗎?」
少年凝神望著涵汐,似乎想要將她刻在腦海裡般,眼裡寫著深邃而沉重的悲慟,邪佞而妖孽的髮絲在風中飛舞,飄蕩著一股迷離而淒美的悲涼。
雨汐被他眼裡深而濃的悲涼吸引了眼球,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那一刻,她的心,也跟著沉淪、難受,想要抬起頭去撫平他眉間的絕望,卻發現,自己已經心痛得沒有了力氣。
為何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自己的心,會那麼的難受呢?就像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般,連呼吸,都感覺到徹骨的冰寒和絕望。
「哥,我們再等七百年,好嗎?父王母后說,我們有著夙世因緣,這一世,我們不能結合,下一世,我們就……」涵汐用自己的淚水安慰著眼前的少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
雨汐摀住胸口,想要去握住那雙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卻發現,觸碰到的,只有空氣。
「好,你轉世,我也跟著轉世,我們就一起承受輪迴之苦吧!這一世,我們不能結合,待我們再相遇時,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在我身邊!」
「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在我身邊!」這一句話,宛如天籟般,在雨汐的腦海裡縈繞著,久久不去,像是暮鼓晨鐘,佛法無邊,洗滌心境。
待雨汐回過神來時,涵汐的身子,已然沒入銅鼎中,瞬間,與火焰融為一體。
頓時間,雨汐就感覺一股烈焰在身體裡燃燒起來,周圍的氣溫頓時就灼熱起來,燙得她只想衝出那片火焰,喊出心裡的痛楚。
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那名少年忽然拿起手中的藍玉,舉在頭頂,嘴裡大喊道:「冰藍暖玉,借我靈力,七世輪迴,著我乾坤!」
眼睜睜地看著那抹身影在自己眼前慢慢變得透明、模糊,雨汐渾身的熱血循環得更加劇烈,皮膚就像火燎般灼燒起來,瞳眸急速地收縮,待那抹身影最終消失在眼前時,心底那股劇痛,頓時到達了頂點!
「哥……」
本能的呼喊,從內心深處貫穿而出,衝破喉間,衝破天穹,似是要上天入地,尋找那個身影,尋找那個聲音,尋找「我要你,生生世世都陪在我身邊」的來源!
身子,宛如從最高處跌落下來,伸手想要去抓住什麼,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藍影漸漸遠離自己的世界,遠離自己所能觸及的空間,那一刻,無邊無際的絕望,從四面八方淹沒而至。
「汐兒……汐兒……」
甫一睜眼坐起來,迷茫地看著四周,只有紫霞擔憂地看著自己,回到現實中來,心裡的落差還沒調整過來,就聽到靜姝衝進了房裡:
「快……快去……王爺他……」
雨汐聽罷,顧不得剛剛那個夢境在自己心裡造成的失落,慌地跳下床,往慕容軒的房間奔去。
剛一打開房門,一個身影,活生生地站在窗前,背對著雨汐,像是在凝望著什麼。
青衣走過來:「王爺他醒了,說,想見你。」
雨汐聞言,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背影,難道……
身影轉過頭來,臉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柔情,眼裡的寵溺一覽無遺:「汐兒……」
這一聲呼喚,只隔著二十步的距離,卻讓雨汐覺得,宛如一個世紀的時空。
青衣走到了門口,輕輕地將門帶上。紫霞站在她身後,驚訝地問道:「穆王爺他……」
「我也很震驚,他忽然就醒了過來,說要見汐兒,似乎……已經清醒了,待會兒你再進去給他把把脈吧。」青衣淡淡地道。
紫霞點點頭,臉上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困惑。
雨汐緩緩地走過去,眼眶裡凝結的淚水顯示著她內心的狂喜,雙手顫抖著伸過去,握住慕容軒的手:「你……你記起我了?」
慕容軒含笑地點點頭,大手一撈,就將她攬在了懷裡:「傻丫頭,我當然記得你,我怎麼會忘記你呢?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
雨汐終於喜極而泣,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心裡的悲慟終於傾瀉而出,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孩般,找到自己的親人,痛哭發洩。
慕容軒就這樣緊緊地抱著她,一刻都不想放鬆,眼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涼,額上的青筋突起,露出了他這一刻的激動。
「汐兒……我的汐兒……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雨汐又是捶打又是哭喊:「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你為什麼不早點回來?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辛苦嗎?為什麼就不早點回來?」
四年的等待和悲慟,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傾訴的對象。這段時日的擔驚受怕、悲痛欲絕,也在這個懷抱裡找到了安慰。
那一刻,雨汐告訴自己,所有的不愉快都會過去,所有的悲傷難過都會化作煙雲,只要慕容軒在她身邊,只要他在,她就能將所有的痛苦埋藏,將快樂重現。
那一刻,雨汐告訴自己,她終於不再孤單,終於不再一個人扛著所有的痛苦!從今以後,她最心愛的男人,都會守在她身邊,給她,想要的幸福。
那一刻,雨汐告訴自己,君宇的死,會被慕容軒的甦醒掩蓋住;她所受的痛苦,都會因為這個懷抱重新回來而變得微乎其微。
哭得累極後,雨汐不知不覺,竟在慕容軒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紫霞走進來時,將他正在為雨汐蓋好被子,便舉步走到他面前:「王爺,讓紫霞為你把脈吧。」
慕容軒抬起頭來,怔愣了半秒鐘後,才點頭,走到桌子邊坐下後,紫霞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臉上的神情瞬息萬變。
由原來的擔憂漸漸轉變為驚訝,到最後,是難以置信地看著慕容軒:「王爺腦中的血塊已經消失了……」
慕容軒淡然道:「有勞了,那我是不是已經完全康復了?」
紫霞凝目看著他的臉色,最後答道:「是的,王爺已無大礙,紫霞先行告退了。」
紫霞退出去後,慕容軒注視著那個背影消失的方向,眼裡,浮現出一抹異樣的涼意。
待回到青衣的房間後,發現靈玥和靜姝也在,一見紫霞進來,靜姝就跳上去問道:「怎麼樣?王爺的傷好了嗎?」
紫霞失神地點點頭,眼裡寫著絲絲的困惑。
「怎麼了?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嗎?」細心的青衣首先發現了紫霞的異樣,忙問道。
紫霞這才回過神來,緩緩地開口道:「我剛剛給王爺把脈的時候,發現他不僅痊癒了,還發現他體內有股真氣,怪就怪在,這股真氣似乎還沒歸位,換句話說,就是王爺的體質和這股真氣不吻合。」
「什麼意思啊?」靜姝狐疑地道,她一向對藥理沒什麼研究,也就聽不懂紫霞的話。
紫霞暗暗地思忖了下,似乎在考慮該用什麼話來解釋才能讓大夥兒都接受,這時候,青衣就開口了:「王爺不藥而癒實屬奇跡,在看看來,沒準就是這股真氣救了他,至於還未契合入體,有可能是王爺的身子還虛,再觀察幾日吧。」
紫霞也只好勉強地點頭:「或許吧。」
房間裡,慕容軒一直端坐在床前,仔細地端詳著雨汐白璧無瑕的面孔,眼裡卻藏著一抹深而不露的刺痛。
手指,不由自主地從雨汐的臉上劃過,最後,來至她的小嘴。丹唇緊抿著,偶爾還發出夢囈聲,小手垂放在兩側,右手習慣性地緊握。
這就是她習慣的睡覺姿勢吧,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嬰兒般的睡容,嫻靜而美好,讓人竟不知不覺地深陷其中,不忍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