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公子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而且剛剛你們也看到了公子的神情,陸姑娘受傷後,公子就像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你們還以為可以改變得了公子的決定嗎?」
紫霞的話,讓她們的腳步戛然而止。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青衣被趕出范府嗎?我們四個,缺了誰都不行的!」靈玥大聲地道。
她不相信公子會為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孩就趕走青衣,要知道,青衣跟了七年啊!是她們四人中跟著公子最長的一個了。
「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紫霞無奈地回道,這是她最害怕看到的局面,不料還是發生了。她早就看出了青衣對陸姑娘的防備,卻還沒來得及阻止,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紫霞姐,你就趕緊想個辦法吧,我想青衣現在還沒走遠,乘此機會快點讓公子收回成命吧。」靜姝也不由得緊張地說道,都怪她,學藝不精,沒辦法保護得了陸姑娘,不然公子也不會趕走青衣姐了。
「你們還是別枉費心思了,公子決定的事,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改變過的,除非……」
紫霞的戛然而止頓時就讓連個丫頭燃起了最後的希望:「除非什麼?」
「除非是由陸姑娘向他求情。」
兩人互望了對方一眼,一抹喜色同時爬上彼此的眉梢。
雨汐醒後,剛要起來,就扯動了肩膀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了口氣,自然而然地也驚動了窗邊站著的人影。
范君宇迅速地奔至她床前:「怎麼了?碰到傷口了?疼嗎?」
雨汐呆呆地看著他,好半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
范君宇見她要坐起來,便扶著她靠向背後的枕頭,還不忘給她掖了掖被子:「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要吃點什麼嗎?」
腦海裡迅速地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胸前的傷口,一抹疑慮爬上臉頰。她記得……她是受了很重的傷的,當時就痛得暈了過去。雖然沒有傷及心臟,但也不會躺了會兒就能坐起來了啊。
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向右側,才看到脖子上掛了塊暖玉,不由得想起昏迷中感覺到一陣陣暖流流向四肢,難道又是這塊玉的作用?
「這一輩子,都不許你再將它脫下來。」
這是臨昏迷前范君宇對她說的一句話,現在不期然地撞入她腦海裡,讓她不由自主地就想伸手將暖玉取下,卻被范君宇一手按住了:
「不許取下來!這是我的命令!」
眉間微微一皺,她不喜歡被人命令。
范君宇注意到她的不悅後,這才放緩了語氣道:「我不是強逼你,而是為你好;你也不想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吧?」
雨汐略略地沉吟了下,似乎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更不想欠他的人情,執意將脖子上的玉取下來,放在他手心:「我不要。」
冷冷的三個字,饒是再有耐心的人,都會被激起怒氣,更何況是范君宇。他的脾氣一上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住,這一點,竟與雨汐有幾分的相似。
他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玉,像是在忍耐什麼,又像是在考慮什麼,忽然間,頭一抬,一抹藍光在他眼裡閃過,驚得雨汐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然而,已經遲了。范君宇伸手將玉舉在雨汐面前,頓時間,那塊玉散發出一道綠光,直逼雨汐眼底,刺目的光芒讓她無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半晌,忽覺得胸口處一股刺痛傳來。
低頭一看,讓她驚愕不已。胸口處隱約間散發出一道心形藍光,似是從心臟內部散發出來般。剛剛那股刺痛轉眼間就消失殆盡,換而之的,是絲絲縷縷的暖流,從心口處緩緩流下四肢,讓她全身都沐浴在一股暖流中。
腦海裡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在街上遇到那名老者的那一幕。當時,那塊玉也是心形的,還散發出藍光!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暖玉與那名老者所說的冰之藍有何聯繫,因為范君宇給她的暖玉是散發出綠光的,而且只是一個耳墜大小的圓物,與自己看到的冰之藍根本就不能等同。
然而現在,暖玉進入自己的身體後,竟然發出藍光!還變成了心形大小!
不一會兒,藍光漸漸消失了,雨汐頓覺一陣神清氣爽,渾身都有了力氣般,傷口處的疼痛也已經消失殆盡了。
范君宇似乎也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形發生,目光微微呆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我不知……會這樣。」
他只知道,碧水暖玉會自行選擇自己的主人,只要使用范家心法,就可以將她植入主人的身體,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雨汐絲毫都沒有理會他的驚詫,腦海裡滿是那名老者的話。
「公主殿下,要認得這塊冰之藍,一定要找到她,她會指引你找到王子殿下的,冰羽的存亡就繫在你們身上了!」
那名老者的話,好生奇怪,難道他要自己找的就是這塊玉嗎?可是那名老者明明叫它「冰之藍」啊,但范君宇給她的卻是「碧水暖玉」。
平生第一次覺得,這個時空,或許並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簡單。
那名老者喚自己為公主殿下,而他要自己找的是王子殿下……
「汐兒……汐兒……」范君宇連連喚了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不由得慌了,雙手一把抓住雨汐的手臂,用力地搖了下,「汐兒……」
雨汐定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我沒事。」
范君宇這才鬆了口氣,沉吟了片刻,才道:「碧水暖玉會有自己的靈性,她選擇了你作為她的主人,也是你們有緣,並不是我強迫她進入你身體的。」
「她的上一個主人是誰?」雨汐忽然問道,直覺告訴她,這塊暖玉應該就是那名老者所說的冰之藍,生性恬淡的她,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有好奇心的。
范君宇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問,想了一會兒後,才道:「我也不知道,碧水暖玉一直待在我們范家,我爹說他也在找暖玉的主人。」
手指不由得劃過剛剛發光的地方,此刻那裡已經平靜如常,根本就感受不到什麼異樣。
究竟這塊暖玉為何會選擇進入自己的身體呢?過去的多年裡,那名老者的話都不曾出現過,她原以為是個江湖騙術罷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沒想到時隔多年,她竟然還能清晰地想起當日的情景。
范君宇見她神思略顯疲憊,還想開口再說什麼,卻猶豫了。算了,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要做什麼,說出來,也只是徒增無趣罷了。
一天下來,雨汐身子就已經大好了,連疤痕也在紫霞的膏藥下漸漸模糊起來,湘竹不由得驚歎郡主身體的恢復能力,不過雨汐知道,這一定與那塊暖玉有關。
夜間,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耳邊忽然想起一陣冰裂的聲音,微微刺耳。讓她不由自主地睜開了雙眸。
令她驚訝的是,面前有個蛋狀的小東西在發著白光,不一會兒,蛋殼破裂了,面前一片白光乍現。
興許是夢吧,雨汐這樣告訴自己的,便閉上了雙眸,剛要躺下來,一個遼遠的聲音響起:「公主殿下……」
雨汐一驚,騰地一下坐起來,剛剛那片白光裡,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竟是多年前自己在街上見到的那位!
雨汐驚訝得無以倫比,奇怪的是,她一點兒都不感到恐慌。通常這個時候,平常人不是尖叫就是暈過去,但雨汐內心只覺得,這一幕似乎早就預料到了。
「你來了。」雨汐話一出口,又是一驚,為何自己會說出這一句話來?
白髮老頭慈祥一笑:「恭喜公主,終於找到了冰之藍,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王子殿下了。」
看來,碧水暖玉真的是這個老者所說的冰之藍了。
但她卻沒有想過要幫他找什麼王子殿下。她只是約略地好奇這塊暖玉的來歷,至於其他的,她沒有興趣。
便淡淡地開口道:「我不知你是誰,也不知你為何要來找我,但我肯定的是,我不是你口中的『我們』之一,我是我,我也不會幫你找什麼人的。」
白髮老頭聽罷,竟然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反而撫著自己的花白鬍子,體貼性地笑了笑:「公主殿下還是與以前一樣,外冷內熱。老身明白,你現在還沒有恢復記憶,待找到了王子殿下後,老身再來告訴公主,你們的前世吧。」
他們的前世?與那個所謂的王子殿下的前世?真是荒謬!他以為這是在拍電視劇啊?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氣惱:
「我不知你在說什麼!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老頭不怒反笑:「公主殿下,你放心,她們是看不到我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幽靈嗎?就只有她看得到?
一股被嘲弄的火氣頓時騰然而起,她就不信他的鬼話!
「湘竹,湘竹……」雨汐大聲地叫嚷道。
待湘竹急急地奔進來後,就聽得雨汐大喊:「湘竹,快把這個老頭趕出去!他竟說些混話來騙我!快把他趕出去!」
湘竹環繞著四週一看:「沒有什麼老頭啊……」
雨汐大驚,再看著眼前的白髮老人,他正對著自己微微一笑,隨即便說道:「公主記住了,冰羽的生死存亡掌握在您和王子殿下的手裡,還請你們放下兒女情長,以大局為重啊!」
「瘋子!給我走開,給我走開!」雨汐不由得失控地揮手,白光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湘竹急忙奔過去:「郡主,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雨汐茫茫然地看著四周,再看向湘竹:「你真的看不到那個老頭嗎?還有那片白光……你真的看不到嗎?」
難道那個老頭說的是真的嗎?他是什麼冰羽的人?一抹狐疑爬上心坎。
湘竹以為她做噩夢了,反手將她緊緊地抱住,輕聲哄道:「別怕別怕,只是一個噩夢而已,湘竹陪著你呢,不怕不怕……」
雨汐定定地望著前方,希冀那片白光再次出現,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是,前面只是漆黑如常。
天亮的時候,雨汐還沒有醒來,外面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緊接著就是焦急而熟悉的大喊:
「汐兒……汐兒……你是不是在裡面?汐兒……」
是焱堯的聲音!
湘竹急急忙忙地跑進來:「郡主,皇子殿下找到這裡來了,他現在就在門外,嚷著要見你。」
雨汐一陣頭疼,她不是不想見焱堯,只是,不想再回到那個皇宮。那裡是慕容軒拋棄她的借口,是他鬆開她的手的地方,她不想再回去。
「讓他等一會兒吧,我馬上就出去。」雨汐淡然道。
穿戴完畢後,便走至大廳,焱堯一看,急忙就奔了上來:「汐兒……汐兒,你真的在這裡?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說罷,就上前一把抱住雨汐,嘴裡還不停地嚷道:「我以為你又去了南國,我就一個人沿著北邊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兩個多月,都沒有找到你的足跡……」
雨汐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地歎了口氣,焱堯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沒辦法接受。
「焱堯,你聽我說,好嗎?」雨汐不由得打住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