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狠狠的一巴掌,清脆、響亮,她的臉上一道紅腫的血印,火辣辣的疼痛。
房間內,一下子變得死一般沉寂,連傭人都遠遠避開,不敢跨進客廳半步。
粗糙寬大的手掌在空中微微顫抖著,他的眼眶也跟著濕潤了。
「爸,為什麼眼睛紅了,是手疼嗎?」扯開一絲笑,她極力收斂眼底的淚水,尖銳地諷刺道。
「小沫,對不起,爸不是故意的……」手顫抖著,想要去觸碰她臉上的血印,卻最終在她冷傲的目光下,縮了回來。
「爸,我不想做你的棋子,請問我是否可以離開?」閉上眼,傾盡眼眶裡最後的淚水,再次睜開,清冽、驕傲,她冷笑著問道。
「不,你必須和尚辰舉行訂婚儀式。」他狠下心,很堅定地回答道。
「很好,您可以選擇把我再次關入到那個不見一絲光明的水室中,也可以直接讓尚辰來直接把我帶走。」她賭氣似的,冷冷說道,每一句都如利刃插入尚成君的心頭。
「小沫,你一定要這樣嗎?你只想著尹天澈,為什麼不能也理解一下爸爸呢?如果沒有尹家,你的媽媽也不會在十九年前,死的那麼慘,如果不是尹家,我們會父女分別十九年嗎?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心狠手辣,現在我們也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又怎麼會阻止你和他在一起呢?」老淚縱橫,或者只有在自己的女兒面前,這個威嚴如山的男人才能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爸,對不起,我知道你很難過,媽媽的死一直是你心有解不開的結,可是尹天澈的父親也已經死了,這些仇恨就不能隨著死去的人逝去嗎?」扶住身體顫抖的尚成君,蘇小沫又一次陷入掙扎中,父親說的沒有錯,可是尹建源犯下的錯如果全部歸咎於澈的頭上,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呢?
「不可以,你媽媽死的那一天,我就發過毒誓,我一定要讓尹家血債血償,我要讓尹家斷子絕孫,就算尹建源在九泉之下,我也不讓他瞑目。」男子猩紅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仇恨,他的整個心,已經被仇恨侵佔,十九年,支撐他活到現在的便只是報仇。
「爸……」這樣的尚成君讓蘇小沫害怕,他說要讓尹家斷子絕孫,也包括自己肚子的孩子,對嗎?
不,那是她和澈的孩子,她不要澈死,也不許孩子有事。
「小沫,我知道你想讓爸爸放下仇恨,可是,你知道嗎?就是仇恨支撐我多活了十九年,如果不是因為要報仇,我早就去陪你和你媽媽了,也不會見到現在的你。」他扶著她的手,坐了下來,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一個父親只能講給女兒聽的心裡話。
「爸,我知道你因為媽媽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可是如果媽媽還在,她一定不希望看見你活在復仇中,看見我活在痛苦中啊,你為什麼,不能為了媽媽放棄呢?」她努力地勸說著父親,不是因為她不愛自己的母親,只是以為她懂得一個做妻子,一個做母親的心,如果她死了,她一定不希望澈和他們的孩子活在痛苦之中。
「小沫,無論你怎麼說,爸爸都不會放棄的,只要我活著,我與他尹家的人就會拚個你死我活,終有一方倒下,一方活下來,如果是爸爸倒下了,就再也不會去牽絆你……」
「爸,不要說了,我不要你有事,我也不要澈有事,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方離開我……」蘇小沫已經泣不成聲,眼淚再次迷離了她整張臉頰,她真的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他們兩個中有一個人永遠的倒下,她的世界將變成何等殘破。
剛剛相認的親生父親,深深摯愛的老公,為什麼,偏偏要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拚個你死我活?
老天是在和她開玩笑嗎?還是根本就是在刷她玩?
「小沫,如果你願意離開他,我可以考慮收手,帶你離開,重新我的生活。」抹去女兒眼角的淚,尚成君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後,很認真地說道。
「你真的願意收手,放下仇恨?」蘇小沫的眼睛中閃動著一絲希冀,只要有一線希望,可以使這兩個男人停止對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她也願意。
「嗯,所以我要你與尚辰訂婚,這樣尹天澈就會徹底死心,只要他死心,不再糾纏,我就可以放棄仇恨,帶著你回法國,重新生活。」他知道自己開出的價碼十分有誘惑力,小沫那麼單純的孩子,應該不會拒絕。
對不起,孩子,有些仇恨永遠無法放下,為了小情,我只能把你欺騙。
「爸,你是說,我和尚辰訂婚只是個幌子,目的就是為了讓澈對我徹底死心,對嗎?」她努力克制不讓自己哭出來,而是笑著和問道,她的心裡十分清楚,其實更貼切的說法,不是讓澈徹底死心,而是讓他徹底傷心、絕望。
「就是這樣,連同你肚子裡的孩子,如果你願意留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十九年了,老天能把你還到我的身邊,已經是對我的賞賜,所以只要你離開尹家的人,爸爸可以不與尹家繼續鬥個你死我活,但是我要看著尹天澈傷心,看著他絕望。」只要提起尹家的人,他的眸子裡依舊是一股無法撲滅的火。
他不想把女兒當做遊戲的棋子,可是他不得不把女兒一同捲入進來。
「爸,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不傷害澈,不和澈繼續鬥下去,我願意離開他,但是只限於與尚辰舉辦形式上的訂婚儀式,讓澈傷心,以後您都不可以再以任何形式傷害他,您做得到嗎?」讓她離開澈,讓她看著澈傷心,那是對她最殘忍的懲罰,可是為了不讓父親和澈繼續殘殺,她只能如此。
「爸爸說話算話,只要你離開他,我都答應你。」多好的承諾,可惜只是謊言。
「好,記住您的承諾,爸爸。」離開澈,即使是淚水也詮釋不了她的痛苦,轉身,上樓,身體不過沒有靈魂的軀殼。
可惜,與魔鬼的交易,從來都不會有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