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時,我不是在怡心閣,面前的丫鬟也不是雪雲和鶯兒……我有些失落。
小丫鬟看見我醒來,喜上眉梢:「小姐您醒啦?可還有哪裡不舒服?玉兒給您喚大夫去……」
「玉兒?」我有些乏力。
「奴婢在呢……小姐有何吩咐?」
我試著坐起來,卻被一個人衝過來制止,我抬頭撞上他關切的眸子。
方恩?
「小慈,你躺著別動,」方恩的聲音輕柔又溫暖,他又轉過頭對玉兒說:「去請大夫。」
玉兒領命跑了出去,我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按道理我是應該叫他哥哥的吧?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小慈想說什麼?」他微笑著看著我,這個哥哥可真是溫柔,我想他平日裡對方慈肯定是極好的吧?
「小慈有一事相求」我抓著他的手,他點頭,「能不能派人去燕王府把雪雲接過來?」他愣了一下,只是幾秒的時間便點頭說:「好,我現在就派人去。方正——」
「等一下,還有,還有我床頭櫃子裡的一串檀木手鏈,一併帶來。」我想起那串手鏈,急忙補充道。
「你放心吧。方正——」
「奴才在。」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出現在門口。
「你立刻去燕王府將一個叫雪雲的丫頭接來府中。」
「奴才遵命。」那個叫方正的侍衛領命而去。
方恩重又坐回床沿上,直到大夫和方天城夫婦進來,他才讓出位置讓大夫診治。
屋子裡很安靜,只聽見各自喘氣的聲音。
「大夫,怎麼樣了?」方恩終於忍不住問道。
「少爺請放心,小姐沒什麼大礙,只是受到驚嚇加上身心疲勞,多休息幾日就好了。」大夫說著動手開藥方。
「但她好像不認得我,是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在皇宮我竭力否認自己,對他又像是陌生人,他也難免會有此一問,方天城夫婦也是著急地望著大夫。
「小姐她……可能是得了失魂症。」老大夫猶豫地開口。
「失魂症?」眾人一起問道。
「是」
「這病要如何才能大好?」方恩急切地問他。
「這個可不好說,這失魂症是受某些刺激或重物撞擊腦部導致的,能不能大好可要看小姐造化了,說不定三兩月便可大好,也說不定……」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是眾人已經瞭然。
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只有眾人擔憂地看著我的眼神。
「小姐……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屋裡的安靜,雪雲狂奔著跑進來,身後跟著南宮越。
雪雲見到我,撲到床前,一下哭了出來。我摸摸她的頭,無力地笑著說:「傻丫頭,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哭什麼啊?」
聞言,她擦了擦眼淚,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去了趟宮裡你就變成方家小姐了?」
「我也不知道,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我掃了一眼周圍的人,淡淡地說道。
南宮越站在雪雲身後,看她止住了哭聲,慢慢走到床邊,雪雲識趣地讓了位置給他。才一夜,他便憔悴了很多,臉色有些蒼白,眼睛有些凹陷,他可是一夜沒睡?
「越……」
聲音還沒發完全,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南宮越一把擁我入懷,什麼也不說,只是用臉頰蹭著我的脖頸,他身上熱熱的,我盡量裝作輕鬆,臉上是笑著的,卻是一副哭腔問他:
「怎麼了?你也怪怪的……」
他放開我,努力笑了笑,用食指點了一下我的鼻尖,笑著說:
「傻丫頭,你終於回家了。」
我聽得出他的這句話用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努力才說的出口,他心裡的不甘和酸楚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是啊,我回家了。」我笑著,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滑落。
「別哭,這是好事。」他伸手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你的手鏈。」他拿出那串檀木手鏈,為我戴上。
調整了情緒,又起身轉向方天城夫婦,緩緩開口道:「本王跟太子曾去鵝城辦事,路上遇見方小姐有難,遂將她救回帶回了府上,她也不記得以前的事,不知道自己是誰,所以……一直留在府上,讓二老擔心了……」
南宮越輕描淡寫地說著,隻字不提我在宴春樓的事。
我感激地看向他,方天城夫婦一聽就要下跪,被南宮越扶起,他們老淚縱橫,顫抖地說:
「多謝王爺救小女一命。」
擺了擺手,他的眼中毫無波瀾,寂寞如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