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你終於回來了,你還活著……」方恩嘴裡絮絮叨叨地念著,重新將我抱住,我只感覺到有熱熱的東西流進了我的脖頸間,他哭了?
聽到他喊「小慈」,我猶如被雷擊中一般,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南宮宣和南宮越拉開。方恩仍在掉眼淚,嘴唇緊咬著,能看到滲出來的血色……
「你說什麼?你說她是方慈?她是方慈?」南宮越不置可否地睜大眼睛,拚命地搖著方恩。此時,比我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的恐怕就是南宮越了。
方恩點了點頭,幽幽地開口道:「她是方慈,她是我的妹妹方慈,是我找了近兩年的方慈!」
「不可能,我怎麼會是方慈?不可能……」我不想當方慈,我不想跟南宮越分開。
「你們都知道是不是?你們都知道為什麼就我不知道?」南宮越大聲吼到,我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向溫和如春風般的南宮越怎會這般失控?
「五弟,你冷靜點,方恩剛才在宴席上見到她才知道的,為了確保她的安全我們才在這裡會合的,我們也是剛知道。」南宮宣伸手去扶撐在石桌上的南宮越。
「為什麼是這個時候你見到他?為什麼在我要皇上賜婚的時候找到她?為什麼?」南宮越推開南宮宣,一拳打在涼亭的石柱上。
石柱上的燈籠被震的直晃。照在地上的人影忽長忽短。
他的指關節滲出血來,觸目驚心。
「越,你不要這樣」我衝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淚水擦了他一身,我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喃喃地說:「我不是方慈,我也不要做方慈,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不是方慈,我跟她只是長的像,我根本不是你妹妹,我一點都不記得你!」我轉過頭沖方恩吼道。
「那你告訴我,你的後脖頸處是不是有塊蝴蝶形的胎記?」方恩稍微控制了情緒,試探性地問我。
所有的人都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氣氛就像在等待某種宣判一樣。
「不,我不是方慈,我不可能是方慈……」我一把摀住自己的後脖頸,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拚命地搖頭,身體一直往後退,上半身幾乎已經快要懸在半空了。
方恩一把拉過我,使勁地搖了搖我「你是方慈,你是方慈,我們找了你快兩年了,難道你忍心父母為你日漸憔悴嗎?你忍心看到我每日奔波嗎?……」
此刻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巧合嗎?我的後脖頸間確有一塊蝴蝶形的胎記,那是我生在二十一世紀就有的,這也許是巧合吧?我不想承認我是方慈,我不想跟南宮越分開,不想……
這……這怎麼可能?我的心越揪越緊,感覺胸口一陣窒息,疼的我生不如死。
我看到南宮越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們也都已經確定我就是方慈了,只是我已經不記得我是誰,我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靈魂附上了一個落水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方慈嗎?她遇劫跌落懸崖昏迷時是我的靈魂讓她復活了嗎?
或許,她已經死了……
方恩看到我受驚的樣子,又十分不忍,輕聲安慰我道:「小慈,我先帶你回家看看爹娘可好?」
我茫然地站在那裡,垂手而立,風輕輕地撩撥著我的及腰長髮,夜沉如水。
方恩輕輕地牽起我的手,我任由他帶著我走。
不知道怎麼到的左相府,只聽見進府時一個家丁驚喜萬分地進去通報。然後就是方天城和夫人由下人扶著趕到中堂。
方恩將我輕輕地扶坐在椅子上,我淡淡地看向他,他的臉上滿是心疼。南宮宣、南宮越和蕭晨只是站著,一言不發。南宮越的臉上寫滿了悲傷,我想去安慰,卻覺得無力的很。
方夫人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我,一下撲了過來,抱住我失聲痛哭:
「女兒啊,你可回來了,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被她的哭聲感染,不禁落下淚來,她這般心疼她的女兒,而我自己的媽媽卻將我棄之不顧。即使是方家小姐真的死了,她的身體借給我,我也要替她盡這份孝心。
我伸手替她擦掉眼淚,輕輕環抱住她,在她耳邊顫抖地喊著:「娘……」
只這一聲,在場的丫鬟家丁無不落淚。他們的小姐回來了,失蹤了將近兩年又回來了……
方天城畢竟是男人,哪怕再開心也只是悄悄地抹著眼淚。
方恩說的對,方慈的父母為了這個女兒寢食難安,而他這個哥哥也是四處奔波,這一家人為了這個女兒傾其所有,不過是抱著一絲尋回的希望,不曾放棄。雖然我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我只是跟南宮越相守到老,但是,眼前的這家人,讓我如何拒絕?
或許,我跟南宮越還有別的機會,只要我們肯努力,不是麼?
我是方慈,方慈回來了……
我望著這個陌生的家,卻感覺到熟悉的親情,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方天城吩咐人去請大夫,又派人送信進宮裡,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激動與開心溢於言表。
我看看站在一邊的南宮越,面如死灰,他知道一旦我做回方慈,他將與我擦身而過。南宮宣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兄弟兩人默不作聲地對望,清清冷冷。
看到南宮越如此模樣,我心如刀割,只覺得胸口一陣戾氣,起伏難忍,嘴裡泛起絲絲腥甜,猛然張口,一口血吐了出來……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不過是眾人手忙腳亂,驚呼著朝我圍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