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寧出了漢宮,一路騎馬,向城外行去。
眉頭緊鎖,薄唇輕抿。
凌印和太后,一個想要他遠離蘭沁,一個想要他脫離是非。
他不是不明白。
可是,他怎麼能和自己不愛的女子共度一生?
看著自己愛的女人,倚在別人的懷中。
那會是怎樣揪心的情形?
不,他不要。
不知馬兒行了多久,又到那天的那片斷崖。
他就那麼立在馬上,看著遠處的群山,煙霧繚繞著。
心中卻是無半刻的平靜。
他,是該離去,放棄蘭沁,過自己的生活?
還是要繼續,守護著她,守護著也許這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愛?
他不知道,不知道。
暮色漸漸下沉,他才調轉馬頭。
進城,向玄外街走去。
紅棗馬不停蹄,不一會兒,便到了他的小院。
兆兒聽見馬蹄聲,忙奔出來。
「公子,青寧公子來了呢。」
「青寧?」羅寧翻身下馬。
他怎麼來了?他不是應該在凌印的身邊麼?
向堂中走去,果然見青寧坐在案後。
羅寧眉頭揚著:「你怎麼來了?」
青寧抿著清茶:「怎麼,不歡迎我來?」
「哼。」羅寧坐在軟榻上,並不理會他。
青寧也不惱。慢慢的站起身來,左右走了幾圈,四處觀望著,似乎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一般。
不知來回的轉了多久,羅寧終於忍不住了。
「你這是做什麼?」羅寧不耐煩的看著走來走去得青寧。
青寧終於停下了腳步,看著羅寧的一雙鳳眼,笑道:「師兄,我看你這小院,過於冷清了些。」
「怎麼冷清?我倒是不覺得。」羅寧冷冷的答道。
「想如今,枝芳也進了宮,姜夫人也回沂原縣了。這麼大的院子,只剩你和一個兆兒,連個丫鬟僕人也沒有,你不覺得冷清麼?」
青寧像是看好戲一般的笑著。
「你到底要說什麼?」羅寧的眉頭越皺越緊。
青寧從袖中抽出一把玉骨的折扇,輕輕閃了幾下,然後緩緩的道:
「我在想師兄你這裡缺一個人啊!」
「缺什麼人?」羅寧更加不耐煩的態度。
「缺個女主人。」青寧終於把要說的主旨,說了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
羅寧冷冷的道。
「師兄你懂得!」青寧笑著。
「你今日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麼?」羅寧狠狠的瞪著他。
青寧道:「幾日不見師兄,想你了麼!來看看你也不行麼?」他的語氣向小孩子一般。
「哼!」羅寧輕哼了一聲,表示不屑。
「不過,師兄,你為何才回來?下朝怎麼也有大半日了,你去了哪裡?」青寧揚著眉問道。
「怎麼,你是這裡的管家婆麼?」羅寧的語氣不善:「我事事都要向你匯報?」
青寧道:「我是關心師兄你啊!真是的,好心也被你當做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青寧湊到羅寧的身邊,神秘的道:「你不會是又去那種地方了吧?」
「什麼地方?」羅寧的神色警覺起來。
「你以前最喜歡去得地方啊!」青寧滿面的醋意:「你去花肆喝花酒了吧!」
青寧說著,將鼻子湊上前來,嗅了嗅:「奇怪,卻沒有那種艷俗的脂粉氣味。」
羅寧怒道:「我再不會去那種地方!」
「哦?」青寧笑道:「是麼,師兄要為蘭沁守身如玉了?」
「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羅寧怒道。
「哎……」青寧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你這又是做什麼!」羅寧看著青寧:「你有事便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青寧心中卻滿是矛盾。
他想師兄過的好。
他知道皇上和太后要為他選親。
他知道,師兄該娶親了。
皇上和太后為師兄選的人,一定不錯。
可是,他又比誰都知道,師兄對蘭沁的感情。
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在師兄心中的地位。
不知,皇上的聖旨能否逼的師兄妥協。
只是,就算是師兄娶了別的女人,師兄,也是必然不會幸福的!
他不想看到這樣。
可師兄,和蘭沁,會有結果麼?
難道,師兄,要陷在這段無法有結果的感情中,陷入一生麼?
青寧想了半晌,依舊沒有一絲頭緒。
「兆兒!」青寧向外喊道。
「青寧公子,您有什麼吩咐?」兆兒進來笑著道。
「準備兩罈好酒,幾個小菜,我要在這陪師兄,喝幾杯。」
青寧心道:若是沒有辦法,那麼就一醉方休吧!
他瞥向羅寧,見羅寧也是眉頭緊鎖,說不盡的心事。
也許,師兄也需要大醉一場才能醒悟吧!
可是,他,能夠醒悟麼?
兆兒應聲而出,不一會,一桌精緻的酒席就擺了上來。
兆兒拿出酒爵,要為他們二位斟酒。
青寧卻擺擺手,拉過一罈酒,開啟上面的封泥,遞給羅寧。
羅寧二話沒說,接過來,便仰脖灌入肚中。
青寧嘴角上揚了一下,又將另外一壇也打開,和羅寧一樣,豪飲起來。
「公子們,你們少喝點,這可是很烈的清酒啊!」
兆兒見他們如此飲酒,不由得擔憂起來。
那二位卻是不理會兆兒的話。
不一會兒,一壇清酒便下肚。
青寧丟掉手中的酒罈,哈哈大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兆兒,真是好久,再去搬十壇來!」
羅寧也丟掉手中的空壇,看著搖搖晃晃的青寧,不由嗤笑:「喝了一壇,便如此,還要十壇?酒量依然是那麼小,吹牛皮的本事倒是見長!」
「師兄不服氣麼?」
青寧邪魅的笑著:「那麼,我們便比試比試,如何?」
羅寧笑的更加開心:「好啊!比試便比試,我會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