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沁睜開雙眼的時候,卻見一張臉漸漸由模糊到清晰。
她望著凌印憔悴的臉,瞬間心如刀割一般。
沉睡時忘卻的事情全部想起。
凌印憔悴的面龐展露出笑容:「沁,你醒了!」
蘭沁如深潭的烏眸望著凌印,卻一言不發。
她要聽他的解釋,她想聽他親口對自己說,一切,不是他幹的!
凌印心中,卻是另外一番心思。
他想知道,她到底吃沒有吃解藥,如果吃了,為何沒有效果。
如果沒吃,又是何緣故?
她把解藥弄到哪裡去了?
可是,他不敢問,他怕會勾起她的病來。
蘭沁見他不語,只覺得他是心虛,不敢主動提起。
不管他再怎麼對自己溫柔百般,她都覺得,他是居心不良。
心中恨意漸生。
凌印,真的是你?
卻再也不想說話。
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再也不想看他。
凌印見她如此,更加傷心起來。
她,真的,不相信自己。
要解釋麼?
這世間,為何要有這麼多的流言蜚語?
事情,會不會被越抹越黑?
他不知道。
張開的口,又無奈的閉上了。
慢慢的起身,向外走去。
心灰意冷。
既然,她不相信自己,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
那麼,他便走吧。
失神落魄的走出了內室。
張多壽見凌印如此,不由一驚。
難道蘭沁她……
忙上前道:「陛下……」卻不敢再問下去。
凌印無力的道:「朕,想出去走走。」
張多壽見他如此,懸著的一刻心放了下來。
蘭沁沒事,不然,皇上不會這般平靜。
可皇上,為何會這般無精打采?
凌印已經走了出去。
此時正是午後,烈日當空,凌印也不等張多壽傳華蓋來,逕直便走到了烈日下。
「陛下,」張多壽追了出去,舉著拂塵,想為凌印擋著些陽光:「這日頭太烈了,您要去哪裡?等奴才傳了輦再去吧。」
凌印卻不說話,只是一味的向前。
張多壽無法,只得跟在他的身後。
轉了幾個彎,卻停在一個湖邊。
凌印似乎是夢遊一般的問道:「這裡是哪?」
張多壽見凌印糊塗了,怎麼連這裡是哪都不知?
忙道:「陛下,這裡是黎宮啊!這是黎宮後面的鏡湖啊!」
凌印這才恍然大悟一般:「是了,是了。」
舉步向搭在湖上的樁橋走去。
湖水清涼,驅走了烈日的炎熱。
此時雅妃正在湖邊的涼亭中小憩。
她身邊的宮人涼兒見皇上從對案走來,忙輕聲在雅妃耳邊說道:「娘娘,皇上他來了。」
雅妃原本要睡著了,聽到涼兒的話,猛然睜開眼睛。
他怎麼來了?
近日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雅妃也是有所耳聞。
沁夫人陪同凌印觀刑,卻受不了血腥的場面昏死過去。
凌印此時,應該陪在他最寵愛的沁夫人身邊,為何會來到這裡?
難道說,他們又鬧了彆扭?
雅妃心裡還未猜出個結果,凌印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她忙跪在軟塌上:「臣妾參見陛下。」
「平身。」凌印無力的說著,然後自己,也跌坐在了軟塌上。
「陛下……」
凌印見雕花的案幾置著酒壺,玉杯。亦不說話,拉到面前。
雅妃知他要飲酒,便為他斟了一杯。
凌印仰脖而盡。
戎胡人釀的酒最烈,辛辣無比。他覺的喉嚨中如火燎過一般。
濃烈,卻是無比的舒服。
如此連飲三杯。
雅妃見他不說話,只是一味飲酒。
戎胡的酒最烈,最容易醉人。如此連飲,又是最容易喝醉。
雅妃再不給凌印斟酒。
凌印怒目而視,自己奪過酒壺,自酌自飲起來。
還是一飲而盡。
「陛下,請愛惜身體,少飲為佳!」雅妃勸道。
「怎麼,你是心疼朕喝了你的酒?」凌印冷聲道。
雅妃望著凌印一副頹廢的樣子,突然心生一計,張口道:「是的,陛下,臣妾心疼酒了。」雅妃將酒壺拉到自己面前,用手摀住:「這是我辛苦從戎胡帶來的,陛下不能就這麼喝光!」
張多壽站在凌印身邊,聽雅妃如此說,不由嚇呆了。
心道:糟糕,糟糕,皇上他心情不佳,雅妃怎麼能說這樣的不顧尊卑的話,萬一皇帝動怒,那麼她……不敢再往下想。
可凌印卻沒有發火,只是一愣,然後倒是笑了:「朕偏要喝!」
說著,便從雅妃的手中奪過酒壺。
然後,又自己倒了一杯。
雅妃道:「陛下要喝也可以,不過,不能白喝了臣妾的酒。」她笑著。
凌印揚起了眉頭:「哦?雅妃想要什麼?你說,只要朕能給你的,一定不吝嗇。」
雅妃笑著:「這可是陛下說的!」
「你到底要什麼?」凌印見雅妃神色得意,不由狐疑起來。
雅妃依然是笑著:「陛下,臣妾,要聽故事。」
「故事?」凌印蹙眉道:「朕可不會講什麼故事。」
「臣妾不要聽別人的故事,臣妾要聽陛下自己的故事。」雅妃笑著。
「朕?朕有什麼故事?」凌印不解雅妃的意思。
「陛下,您可是說過,只要您能給臣妾的,您一定不會吝惜。」雅妃道:「所以,臣妾才會用酒來換陛下的故事。陛下,您和您最愛的人的故事。」
凌印聽到雅妃如此說,舉到嘴邊的酒杯頓住了。
然後,慢慢放下手:「這個,朕不能給你。」
最愛的女人。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藏在心底,最美好的記憶。
他,不想同別人分享。
「陛下,故事,一直藏在心低,是會變壞掉的!」
雅妃的碧眼亮晶晶的,望著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