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覺。
凌印醒來的時候,才發覺得自己躺在塌上。
昨夜,他去了黎宮,在雅妃那裡,不知喝了多少戎胡人釀的烈酒。
醉了,徹底的醉了。
他只記得自己走出了黎宮。
別的,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此刻,卻發現,她蜷在自己的臂彎,身無片縷,自己也是一絲不掛。
心中一喜,竟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低頭在她頸中輕吻,她潔白的脖子上,還留著他昨夜瘋狂的痕跡。
唇觸到她的肌膚才發覺,竟是那麼的冰涼,沒有一絲溫度。
將她的身子扳過來,卻覺得她四肢鬆軟,鼻口中氣息游離,似有似無。
不,不會的!她不會就這樣離他而去的!
昨夜,還是一夜纏綿!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大喊道:
「宣御醫,宣端木賜!」
張多壽一直守在外室,此時聽皇帝在內室狂喊,知道出事了。
不敢怠慢,忙派了人出去。
自己進了內室,卻見皇帝赤身坐在塌上,不由面紅。
只得提醒:「陛下還未更衣……」
凌印方才心急,哪裡顧的這些,此時聽張多壽道,才發覺自己和蘭沁都是身無片縷,忙拉過絲被,將她遮住,自己也胡亂的套上衣袍。
張多壽忙喚馨兒進來,給蘭沁穿好了衣服。
馨兒見蘭沁臉色發青,似乎是不大好了,想到這些日子自己侍侯她,隨說她總是冷冷的,卻還是有了些主僕的情誼。看她這樣,不由眼圈紅了起來,輕輕抽涕了一下。
凌印此刻卻是發狂了的獅子,他見馨兒如此,怒從心生:
「你這是做什麼?」
馨兒被他猙獰的模樣嚇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張多壽知道凌印的心思,忙上前喝道:「還不出去!」
馨兒經他一喝,回過神來,忙低頭退了出去。
張多壽上前安慰:
陛下放心,娘娘福大,定然會平安無事的!」
凌印又坐回到塌上,緊緊把她貼在懷中,口中喃喃:「朕不會讓你有事!不會……」
說話間,端木賜便進來了,「陛下……」
見凌印一言不發,忙上前,替蘭沁把了脈。
面色卻是大變:「皇上,娘娘這次毒發,比往常竟重了十倍!」
凌印頹然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娘娘氣息游離,臣抖膽寫一個方子……」端木賜看了看凌印:
「陛下……」不敢再說下去。
凌印此時無比自責,多怪他人也無益,只道:「快!快救她!」
端木賜諾了一聲,寫下方子,心中卻不知到底有無把握,只求這位紫美人多福。
張多壽忙親自去看藥。
凌印見蘭沁呼吸越來越弱,心中漸漸轉涼。
可是卻不敢往別處想,只有一個念頭,她不會離他而去!
不會!
張多壽將藥送了進來。
馨兒要上前喂蘭沁,卻被凌印接住。
他要親自餵她。
蘭沁卻雙唇緊閉,凌印拿著藥匙卻怎麼也撬不開她的牙關。
褐色的藥汁順著下頜流到了頸中。
凌印見她不能吞嚥,不由心急。
自己喝了一大口,苦澀無比,附到她的唇上,用舌勾開她的牙齒,將藥送入她的人喉中。
如此一口一口,一碗藥終於喂完。
轉頭問端木賜:「何時能好?」
端木賜心中忐忑,只得說:「藥剛服下,還得等一個時辰之後方能見分曉。」
凌印點頭,緊緊坐在塌邊:「你們都下去吧,朕在這裡守著。」
握著她細若無骨的手,卻依然冰冷的沒有溫度。
不知等了多久,她依然沒有醒來,氣息卻見平靜均勻了些。
「羅寧將軍……」張多壽的聲音從外室傳來。
凌印一抬頭,見羅寧已然進來,他沒有理會他。
羅寧走到塌前,見蘭沁昏迷不醒,便問:「這是怎麼了?」
凌印不答,羅寧上前,搭在蘭沁的腕上,片刻之後,怒視著凌印:「你對她,做了什麼?」一
轉眼,看到蘭沁脖子上還未消盡的吻痕,瞬間覺得怒火攻心,站起身來,抓住凌印的衣衫,一拳將他打到在地:
「你這個禽獸!你不知道她中了蠱毒麼?還要這樣折磨她!!」
凌印並不反抗,只是慢慢站起身來,他不想對羅寧解釋。
用錦袖抹淨嘴角的鮮血。
又坐回到蘭沁的身邊。
羅寧亦是跪坐在塌前。
過了半晌,凌印才輕聲道:「你給青寧發一封書信,讓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拿到解藥,朕不惜一切代價!」
羅寧看了看他,不發一言,轉身走了出去。
一聲長哨,召來鷂鷹。
羅寧將裝帛書的竹筒掛在鷂鷹腿上:「鷂兒,鷂兒,一定快些找到青寧,阿沁她,等不起了!」
鷂鷹長鳴了一聲,便展翅而去。
又過了兩日,蘭沁卻依然昏迷不醒。
凌印召來所有的御醫,除了端木賜能開出方子,其他人都不敢言語。
凌印大怒,見蘭沁連藥汁也灌不下去,眼睜睜看著無救。
於是開始遷怒於他人:「朕要你們這群庸醫何用!全部拖下去,斬!」
羅寧見凌印失了心智,只得相勸:「阿沁不會有事的,等青寧回來!」
他說完,自己心中也是怕。
宣室殿內如此,早已驚動了漢宮。
先是太后派人來道,宣室殿乃皇帝長居之所,若是沾了病氣就萬萬不好,要讓蘭沁移去別的宮殿。
凌印卻哪裡肯依,將傳話之人狠狠的打了頓板子,扔了出去。
接著皇后,如意夫人,靜妃,雅妃結伴來探。
張多壽傳報,凌印怒目道:「她們能有什麼好心?不過是想來看熱鬧!全部哄走!」
張多壽只得出來回道:「各位娘娘,皇上說紫美人才好了些,見不得人多,請娘娘們先回去,改日再來。」
皇后自上次蘭沁小產之事被禁足,在後宮的位置早已飄搖,今日她本不欲來,恐遭人嫌棄,見張多壽如此說,但是鬆了一口氣:「那我們便改來探望。」
張多壽說了聲:「恭送各位娘娘!」便進去侍奉。
如意夫人冷笑:「她一個小小的美人,還是廢妃,如今連封號也沒有的,居然將漢宮攪了個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