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甚好!」凌印冷聲道:「為國家社稷擔憂,那程卿為何只把目光盯在朕的家務事上?」
「陛下,自大漢開朝以來,便沒有后妃長居在宣室殿!當年孝文皇帝寵愛慎夫人,慎夫人的裙擺也不敢多過三尺!祖制不可違啊!」
眾臣亦都跪在地上,高聲齊道:「陛下,祖制不可違啊!」
「你們都是朕的好臣子!」凌印冷聲道:「朕連這點自由都沒有麼?」他拍案而起,推翻了案上的奏折。
眾人見皇帝動怒,再不敢言。
凌印手指這程非:「朕看你是老糊塗了!再不必來上朝了!」此言一出,竟是要免了程非的官職。
眾官齊聲求饒:「請陛下開恩,程大人直諫,字字都是為了江山社稷!」
凌印立在案後,已然火冒三丈。
程非道:「老臣為大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畢,便奔向殿中的華柱,眼看便要觸上。
凌印身邊的一人飛身而來,擋在程非的面前:「程大人,何苦如此?」將他救了下來。
程非一抬眼,見眼前的人卻是不認得:「你是……」
那人卻不答,只是一笑,又回到了凌印的身邊。
「哼!」凌印一甩袖,便離開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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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在上林苑的石路上,凌印依然怒氣沖沖。
羅寧在他身後道:「原來,你也是沉不住氣。」
凌印轉過頭來,冷聲道:「朕氣的是,他們居然合成一氣來彈劾朕!」
羅寧冷笑:「大臣們自然不會那麼巧合。」
凌印道:「是蘇憲麼?這隻老狐狸!」
羅寧還是冷笑:「你讓她樹敵太多了!你最後,能護的了她麼?」
凌印怒視著他:「朕一定能!這點你不必擔心!」
羅寧又是一陣冷笑,不再說話了。
「哎,」他長歎一聲。
羅寧蹙起眉:「做皇帝也不是最自在的事呀。」他說著,竟然幸災樂禍的笑了。
凌印回頭,怒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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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愛卿,哀家聽說今日朝堂的事了。」太后舉茶,面露微笑:「程愛卿已死勸諫,果然是我們大漢的忠臣。」
程非低頭道:「太后娘娘過獎了,老臣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太后笑道:「哀家明白你為大漢的功勞,皇帝也日後自然也會明白的!凌兒他,還年輕,程卿不要往心裡去。」
程非熱淚盈眶:「娘娘折煞老臣了!」
太后面露憂色:「我大漢,如今到了多事之秋。皇帝又被妖媚蠱惑,哎,若是沒有你們這些老臣在朝堂上提點,恐要步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程非行大禮:「娘娘,臣願以性命,救我大漢於水火之中!漢宮中的妖孽,必然要除掉!」
太后起身,扶起程非:「程卿,哀家替大漢萬民謝謝你了!」說著,便要跪下身來。
「娘娘……」程非磕頭:「老臣惶恐,定然萬死不辭!」
「好,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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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馨兒輕聲喚著她:「該用晚膳了。」
蘭沁抬起眼來:「皇上呢?」
「皇上並未回來。」馨兒道:「奴婢也不知。」
蘭沁突然想起,今日,明淅便要去封地了。他們兄弟情深,即使是凌印怪罪明淅,他也是在心底疼愛這個弟弟,又怎麼會不去相送?
可是年輕氣盛的明淅,會不會為了蘇子萱而怨恨凌印?
她可管不了這麼多!
突然,想到了什麼,站起身來,便向外行去。
「娘娘!」馨兒跟了上來:「您還未用晚膳……」
蘭沁卻也不理,只是一味的向外走去。
馨兒無奈,只得緊緊跟在她身後。
行了一會兒,卻是來到了後苑,暴室的地牢處。
「娘娘,來這裡做什麼?我們回去吧。」馨兒抓住她的手臂。
蘭沁走進暴室,卻早有士衛上前,架刀攔住:「娘娘,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踏入牢室。」
蘭沁一愣,心中越發的起疑,烏沉沉的眸子一轉,張口問道:「我來看看蘇妃。」
士衛道:「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更何況,蘇妃娘娘已經歿了。娘娘您還是請回吧!」
「歿了?」蘭沁揚起了眉,「何時歿的?」
那士衛卻並不答,只道:「娘娘請回吧!」
蘭沁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回到宣室殿,卻見凌印已伏在御案前看著奏章。
他見她走進來,面上妝容細緻,比往日更多了幾分妍媚,不由笑道:「卻哪裡了?」
她卻不答話,只用一雙厲眸狠狠的盯著他。然後轉入屏風,進了內室。
凌印呆愣住了,半晌,才緩緩的搖了搖頭,又將目光放回到了奏章上。
不知看了多久,只覺得脖子酸疼,口中乾渴。一抬頭,卻見暮夜已沉,華燈初上。
他呷了口清茶,一直緊蹙的眉也緩緩舒展開來。
蘇子寒在嶺南各郡疏理洪災,安置難民已初見成效,總算是讓他心中懸著的石頭向下落了一些人。
蘇子寒,總算不是個庸才,只是卻是蘇家的人!想到此處,長長的歎了口氣。
忽聽內室慌亂起來,他的心咯登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站起身來,卻見馨兒衝出來,面色慌張,像受了什麼驚嚇一般:「陛,陛下……娘娘她,她發狂了……」
還未等她說完,凌印便飛奔至內室。
卻見蘭沁赤足散發,玉指撓心,原本紅潤的面頰已不見一絲血色,雙眼卻像發狂一般,通紅若滴血。
地上滿是被打破的花瓶,茶杯,香爐,她雙腳踩在碎片上,血花綻放,她似乎也未感覺到疼痛。宮人舍人嚇的呆住了,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她看到凌印,雙眼更紅的嚇人,直直向他奔來,抓住她的衣袍,厲聲道:「快殺了我,快殺了我!」聲音極其的痛苦。
「沁!」他摟住她,不讓她再掙扎,轉頭吼道:「快宣端木賜!宣羅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