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在嗎?」
翌日清晨,錦瑟就帶著丫鬟來到曉院。
紫鵑正替我梳頭,聽到外面的喊聲,推開窗戶探出頭,「三皇妃怎麼一大早的就跑來這兒?」
「興許是來找我的,」我站起身,拿起衫子披了上,轉身就要出去,卻在門口看到探春。她把眼一瞪,不由分說的將我推到屋裡,嘴上數落道,「傻姐姐,你就給我呆在屋子裡,這裡沒個是她的姐姐。」
「探春,她是來找我……」
「哪個不知道她是來找你的?」探春沒好氣道,「除了你,咱們這誰還任她呼來喝去?」
探春對錦瑟莫名的敵意令我起了疑,難道說她也知曉了墨非就是顏少毓?
「紫鵑,伺候你家姑娘吃藥,昨兒個回來就有些咳。」探春吩咐一聲後,逕自推開門走到院子裡。
「三皇妃,您這是找誰呢?」探春笑容滿面,攔在錦瑟身前。
「哦,我來找姐姐。」錦瑟說得理所當然,頰邊漾著無邪的笑。一襲白裙的她,置身晨曦中,折射出耀眼的白芒,清新脫俗,飄飄欲仙。
我站在窗邊,又一次震攝於她不容忽視的美。能為她所愛,該是一件美妙的事。
「喲,這裡可沒有叫『姐姐』的姑娘,」探春故作為難的搖搖頭,隨後一笑,「三皇妃還是請回吧,咱們這可沒這人。」
「不不不,姐姐就在這裡。」錦瑟慌忙擺手,急道,「姐姐好美的,她,她也是畫像裡的女子,還有……還有……」
看著她辭不達意的著急模樣,我著實有些於心不忍,悄悄的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裡。
「三皇妃,您這可讓我犯難了,又是姐姐,又是畫像的,誰曉得你在說些什麼呢!」
「我……我來找姐姐……」
「哪來的什麼姐姐啊?」探春有些不耐的揮揮手,「三皇妃,您請回吧。」
「我……」錦瑟垂下頭,咬了咬觜唇,眼圈有些發紅。
我無奈的搖搖頭,上前一步,拍拍探春的肩,「三妹妹,你先進去吧。」
「林姐姐?」探春埋怨的瞥我一眼,見我堅持,一跺腳,返回屋子裡。
「姐姐!」看到我,錦瑟高興的撲了過來,親熱的挽著我,「我就知道姐姐在這裡,她們騙不了我!呵呵……」
笑笑,拍拍她的手背,「找我有何事?」
在我看來,錦瑟無非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單純如她,實在不適合那些糾結不散的複雜。這樣簡單的過活,也是一種幸福,我沒有權利剝奪她的幸福。
她湊到我面前,神秘的說,「姐姐,我發現一個好玩的地方,是真的,真的很好玩的,我可是第一個告訴姐姐的喲。」
瞧她說得煞有其事,我不禁莞爾。
「姐姐,我帶你去好不好?」她目露企盼,一瞬不瞬的望著我。
「這……」我有些為難,昨兒回來後,身子確實不太舒服。想著一口回絕,可當我看到她那副怕我拒絕,小心翼翼的討好模樣,又不忍開口。
「姐姐,很好玩的,真的很好玩的,」她抓住我的手,央求著,「姐姐,陪我去嘛。」
「哎,」我知道,我又一次妥協了。
不容我跟裡面的人打聲招呼,錦瑟就拖著我興高采烈的往外走,邊走邊說,「姐姐一定會喜歡的,呵呵,」
「三皇妃為何會想著先來告訴我呢?」我側過頭,不解的看著她。
她回眸一笑,「姐姐對我好啊,不像那些個討厭我的人。」
「三皇妃怎會看出旁人討厭你?」我更加不解。
錦瑟得意的昂起頭,「她們會趁墨不在時笑話我,我都知道。」
她為能看出別人的肆意嘲笑而得意,我不知是該同情還是該心痛,似乎,我能體會到墨非的那份不易割捨了。
「對了,姐姐,何為紅顏禍水啊?」錦瑟突然扭頭問我。
我一怔,眉頭輕蹙,「三皇妃哪裡聽來的?」
錦瑟聳聳肩,邁著輕快的步子,「聽女吏們說的。」
女子善妒,無關品性,就像男子喜歡流連煙花之地,那是骨子裡潛在的天性。想當然,艷絕茜香國的錦瑟,無疑成了眾女子口誅的犧牲品。
「男人總是因自己的色慾熏心而犯下種種過錯,往往,他們會將這一切歸咎到女子身上。試問,向來以依附他人過活的無辜女子,又何以擔得起這樣大的罪責?可憐的,卻是那些貌美的女子,她們又何錯之有?」我垂眸輕喃,緩緩的跟在她身後。
她的身子一頓,轉過頭來倏爾一笑,眨眨眼睛,「姐姐,你在說什麼呢?」
「呵呵,沒什麼,」我笑笑,竟不知自己在胡言亂語。
「姐姐,快點走,就在前面呢。」她拉起我的手,拖著我走進一處偏僻的宮殿。
四周冷清得很,雜草叢生,不見一個人影,看得出是一處荒廢許久的廢棄宮殿。她吩咐兩個丫鬟等在外面,然後喜孜孜的走進去,「姐姐跟我來。」
「這裡是……」我停下腳步,環視一圈。
「哎呀,姐姐來嘛,」錦瑟興奮的牽著我,一蹦一跳的走進宮門,我一抬頭,看到上面還懸著一塊匾額,依稀可以辨出上面的字體——「夜琉宮」。
迎面,一股腐味飄了出來,我忙用帕子掩住鼻口,朝裡探望。
「姐姐來啊,」錦瑟早就跑了進去,站在遠處朝我招了招手。裡面光線極暗,我只看得清她的白衫。
「三皇妃?」見她又跑了開,我不假思索的追過去,我絕不能讓她出現意外,墨非說,錦瑟的債,他背下了。殊不知,我也難以避開。
「呵呵……」尋著她銀鈴般的笑聲,我一路跟了去。
宮殿裡,到處都是厚厚的一層灰塵,越往裡走,越是黑乎乎的一片。我小心的朝前探去,不停的喊著她,「三皇妃?三皇妃?你在哪?」
「姐姐,我在這兒,」前方又傳來錦瑟歡快的聲音,我加快腳步,朝著那個方向追去。
倏地,腳下被硬物絆到,一個趔趄,身子不穩的朝前栽去。
「啊,」我低呼一聲,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雙膝一陣刺痛,手掌也擦出幾絲血痕。
「姐姐,姐姐,快來啊,我在這兒。」
錦瑟的聲音,越來越遠。
我咬咬牙,只用帕子纏住手掌,忍著痛站起身,繼續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