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少毓慢慢轉過身子瞥了瞥我,繼而卻微微歎息一聲,「娶了你,比想像中要難以應對。」無奈的口氣,滲出不易察覺的默認。
「你知道是誰?」我卻有些糊塗了,到底是誰會有這通天的本事?
他看了看我,「屆時你會知道的。」
我倒執拗起來,咪起眼睛湊過去,「那麼,娶我是你的意願?」
他將手臂枕在頭下,懶懶的闔上眸,「難不成你以為我真會為了那幾個銀子?」
好熟悉的對白。
這樣的顏少毓,不僅讓我聯想起一人。
可是……
我不做聲色的笑笑,「看來,你在忠順王府的地位絕對不簡單。」一個外人眼中的傻世子,不受父兄重視,卻能做得了主娶妻。這其中究竟隱藏著多少暗匿。
「呵呵,」顏少毓學我的模樣,單手撐起頭,側望著我,「我若是一般人,又豈能配得上你。」
我盯緊他,「蟄伏這麼久,如今又為何敢讓我知曉?」
「自娶你的那天起,我就沒當你是外人。」他抓起我的一縷發,放在指間把玩著,「只是,有些事還不能馬上告訴你。你也無需多想,現在,忠順王府就是你最好的避難場所。」
我抓住他話中重點,凝眉問道,「你是說,我會有危險?」
「之前會有,」他篤定一笑,盡顯卓傲。
「與那些要刺殺我的人有關?」
他未答言,伸出手習慣的攬住我,「睡吧,不管是誰,都休想傷害到你。」
得知有人隨時都會加害於我,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原來,我也是個貪生之人。儘管我已死過一回。
是有了更加珍視的東西嗎?還是我懂得了鍾愛自己?
隨著胸口吸進呼出之間,世界靜得好似只有我一人。那種孤寂,隱含著淡淡的苦澀。嘴角兀自掀起一側嘲弄。自以為看透世態炎涼,縱觀歷史變遷的我,會不同以往。結果,仍是一個會害怕孤單的人。我,也不過如此。
打開五兒悄悄塞給我的那封信,那上面的筆跡,似曾相識。
信上只有短短幾句。
黛玉,我定會帶你走,這是我早已許下的——祗離。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妥協。它會將你原本堅持的,悄無聲息的就磨滅了稜角。
無形中,我早已漸漸適應了紅樓中的一切,包括即將到來的危險。
禰離,墨非,顏少毓,又將在其中扮演哪些角色呢?
夜,靜得出奇。
望著窗外的月色,暈沉沉的,不算明朗皎潔,卻不染纖塵。
我重新躺回床上,身後傳來沉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顏少毓的手自然的伸過來,環住我的腰,越摟越緊。
我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裡,不知不覺間,伴著他有力的心跳,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回到忠順王府時,竟沒一人出來迎接。到是進了白綠園後,大世子的夫人雨湘及妾氏柳玉尋聲而至。少不了又是一陣冷嘲熱諷,見我懶得搭理她們,探春頓時來了精神,挽起袖子披掛上陣。
才剛坐下連杯茶都沒來得及喝,忠順王就派人來傳話,說是宮裡來了聖詣。我不敢怠慢,忙拉著顏少毓趕去前廳,地上跪滿了顏家老小。
宣旨公公展開金冊,繁瑣冗長的宣起來。聖上感懷林如海一生為國,卻家遭不幸。大有哀傷痛失忠臣之意。可最後一句話卻驚到所有人,包括我。
「……故此,朕決意收林黛玉為義妹,賜封瀚陽公主,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