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賈府派人將紫鵑和雪雁送到了忠順王府。
出嫁時我沒帶一個陪嫁丫鬟,他們就已知我是在等這兩個丫頭。當她們一回到賈府,就順理成章的給我送了過來。
我先是叫來雪雁,聽她說一下家裡的情況,又讓她好好休息幾日。
隨後,我又單獨找來紫鵑。
「紫鵑,那封信可有送到?」
「姑娘放心,我已將信交給林府管家了。」紫鵑繼又道,「我怕這樣去林府會引人注意,便喬裝成乞丐,待管家出來時,趁機將姑娘的信交給他。他一聽我是姑娘派來的人,忙讓我候在外面,稍後便給我拿了兩個饅頭。回去一看,裡面竟然藏著東西,我也沒敢耽擱,即刻啟程趕了回來。」
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我,「姑娘,就是這個。」
我接過來展開,上面只有兩句話:林府已是甕中鱉在劫難逃,望小姐好自為之。
「這是……」
一種不祥的預感蔓上心頭。從字條中可以看出,管家定是清楚整件事,也知道將要發生什麼。話語中的決絕意味明顯,倒像是在做最後的叮囑。
我的猜測在三天後得到了印證。
林府慘遭滅門,包括林家旁系五十三口,一夜之間全部慘遭毒手。
聞聽這個噩耗時,雪雁哭得厲害,林府畢竟是她從小生長的家。我呆坐了半晌,管家那句話,一遍遍迴盪在腦海中。
他察覺到了危險,甚至是明知有「在劫難逃」的滅頂之災,為何還要留在那裡?他又在守著怎樣的秘密,甘願為了它付出性命?
真的是為了那筆巨銀嗎?
在這個節骨眼上,忠順親王特召我過去,安慰了幾句,說有何事要幫忙儘管開口。
他的氣色仍舊不好,說起話來亦是有氣無力,我默默的應著。
雨湘與柳玉再次出現在白綠園時,臉上都掛著偽善的同情,直說我可憐,沒了雙親不說,這下子連個林姓遠親都不剩,也不知道是老天無眼,還是我生來就克他人。毫無意外,探春又一次趕走了她們。
發生這樣的事,於我而言,的確有些措手不及。我不是黛玉,無法體會到那種切膚之痛。但是,當五十三條鮮活的生命瞬間消失時,那種觸及心靈的震撼,又讓我久久不能平息。
畢竟,此時此刻,我姓林。
當晚,水溶便揣著皇上的聖旨來到忠順王府。
他沒有讓忠順王府裡的人跪地聽旨,而是簡明道,「皇上念林大人一生為國,一家人又慘遭橫禍,特命我來嚴查此事,並恩准黛玉隨我一同回姑蘇料理林家人後事。」
言罷,便將聖旨直接丟給顏少坤,「皇上的旨意在此,大世子可詳細過目。」
「不敢不敢。」顏少坤虛應著。
水溶不再看他們,轉向我道,「黛玉,快去收拾下東西,馬車已等在外面。」
「嗯。」我扭身便回了白綠園。
得知此事後,探春與紫鵑雪雁執意要陪我。我知道她們怕我傷心,繼而又自憐自艾犯了舊疾。我說她們不過,只得一道帶著這三人。
此時,顏少毓不知是打哪聽說了這事,一奔進園子就緊緊拉住我,急道,「娘子,我也要跟你一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