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處理完了嗎?」寬大舒適的席夢思大床上,花逸雪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拿著話筒溫言細語的說著。
「嗯,都處理好了。」夜清揚輕輕的說道,站在窗前,靜靜的點燃了一支煙,「想我了沒有?」
「想你?」花逸雪低低的笑了,「夜清揚,咱別這麼自戀,行嗎?」
「真的就一點都不想我?」在這個暗夜裡聽來,夜清揚的聲音沙啞而富有磁性。
「呵呵~~~」花逸雪又笑了,笑聲過後,登時話筒兩端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逸雪,我愛你。」良久過後,夜清揚輕輕的說道,在這個有風的夜晚,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清靈悠遠。
「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深吸一口氣後,花逸雪緩緩的說道,聲音裡有著淡淡的滿足。
「是嗎?」很顯然,他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你是真的願意和我結婚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一個星期後就要舉行婚禮了,你不覺得問的有點多餘嗎?」花逸雪淡淡的說道。
今晚的他,有點奇怪!
「我怕我不能帶給你幸福。」當看到子俊面色蒼白的躺在病床時,他突然感到了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裡,還有多少個對他虎視眈眈的人?那幾年,他的手段是血腥了點,殘暴了點,可他告訴自己,只要自己踏上了那鬼魅魍魎的頂端就一定會高枕無憂了,卻不知道高處不勝寒啊。今天的這件事算是給他敲響了心底的警鐘,如果有一天逸雪也……心底才興起這個念頭,他就不寒而慄。
「幸福?」花逸雪喃喃的重複了一遍,「幸福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創造的,曾經我以為已經牢牢握在手中的幸福到頭來卻發現那只不過是一場幻影。」說道這裡,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那你還愛他嗎?」這個問題在他的心裡憋了很久,尤其是在見到慕瑾之後,他心中的不確定感更強。
「二十多年的癡戀並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摧毀的,可心中殘留的卻已經不是愛了。」躺在床上,透過窗欞,他們看著天空那同一輪明月。
「那你愛我嗎?」夜清揚輕輕的問道,他就像是一個貪戀的孩子,明知道結果可能會讓自己難堪,可他仍是固執的想知道,這樣複雜而又矛盾的心情一直煎熬著他。
「一點點吧!」沉默良久,花逸雪緩緩說道,或許這份愛來的不是那麼熾烈,不是那麼狂熱,但她很清楚,她的心中有他。要不然,以她倔強的性子,她不會如此輕易的便答應和他結婚。
「真的?」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足以讓夜清揚欣喜若狂,「逸雪,我要見到你,現在,馬上,等著我。」說完,摁熄手中的煙頭,他風一般的衝出了臥室。
「喂,你瘋了。」看著牆上的鐘錶,已經是午夜兩點了,他的舉動是不是太瘋狂了點,可是聽著話筒那端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花逸雪無奈的笑了笑,隨即掛上了電話。
倚在床頭,她靜靜的看著窗外,就在半夢半醒之間,她聽到了一陣悅耳的鈴音。
「逸雪,我在門外。」話筒那端,他的聲音醇厚的就如同是一壇上好的老酒,竟讓她有些醉意了。
「馬上來」不知為什麼,那一瞬間,她竟也對他興起了無法遏制的渴望,穿上拖鞋,竟然忘記她只是穿著睡衣便急匆匆的向樓下奔去。
屋外,月華如水。
遠遠看去,一襲白色紗衣隨風飄蕩,仿若天上的仙子下凡,竟在不覺間看的有點癡了,直到軟玉溫香在懷,他才緩過神來。
「我好想你」嗅著她發間特有的清香,夜清揚癡癡的說道,雙臂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裡,用自己滾燙的體溫溫暖她微微有些曉蝶涼的身子。
「笨蛋」花逸雪傻傻的笑了,粉拳輕柔的捶了他兩下後,一臉嬌羞的趴在了他的懷裡。
「逸雪,我愛你,很愛很愛。」話音剛落,他猛地低頭攫住她殷紅的唇瓣用力的吸吮起來,在她一個低呼之際,靈巧的舌竄入了她的檀口,肆意的攪拌著那一腔的花蜜,一雙大手則在她光潔的後背上四處游移著,所到之處,燃起了一簇簇跳躍的火苗。
彷彿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般,花逸雪被動的承受著,直到兩人都快無法呼吸,夜清揚才猛地放開了她。
一接觸到新鮮空氣,花逸雪連忙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一張小臉在月光的照耀下有著淡淡的紅暈。
「我甜美的小妻子。」手指輕掃過她的鼻頭,夜清揚一臉的寵溺和滿足。
「誰是你的小妻子啊,臭美。」說的就好像她是他的私有物似的,花逸雪將頭轉向一邊,這樣的激情過後,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再過幾天,你就會是我最美麗的新娘子,難不成還是別人的?」夜清揚一臉戲謔的看著她,愛煞了她的嬌羞。
「夜清揚」花逸雪兩眼一瞪,惡狠狠的看著他,剛剛的小綿羊轉眼間變成了大灰狼。
「噓~~~小聲點,這個時候吵醒別人可是不道德的,來,我們繼續。」說著,風衣飄起的瞬間,他猛地低下頭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春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奈何天,他們沒有春宵一刻,有的只是良辰美景,這樣的夜色,這樣的明月,將地下的兩個人人影越拉越長,終至完全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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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那天,陽光明媚,微風輕拂,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裡,四周全是絡繹不絕的賓朋,一片的歡聲笑語。
「女兒,終於出嫁了,以後可不能那麼任性了,知道嗎?」攏著女兒的發,花曉蝶難掩唏噓。
「媽咪,知道了。」看著鏡中的自己,花逸雪一臉的嬌嗔,憶及昨晚的溫柔的甜蜜,臉上悄然滑過一抹紅暈。
「恩」花曉蝶微微的點了點頭,莫名的,鼻頭一陣發酸,就在她慌忙背過身的時候,新娘休息室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阿姨」看見花曉蝶,慕瑾登時一愣。
「瑾」花曉蝶的表情淡淡的,「有事嗎?」
「我想單獨和逸雪說兩句話,可以嗎?」慕瑾的臉上再度浮現出一層溫柔的笑意。
看看逸雪,又看看他,花曉蝶微微的點了點頭,「好吧!」說完,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本就安靜的房間一下子變得更加安靜起來。
「有什麼話你說吧!」低頭整理著身上的婚紗,花逸雪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曾經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如今卻是相對無言,這,算不算是一種悲哀。
「今天的你美的驚人。」慕瑾緩緩的說道,目光貪婪的梭巡著她身體的每一處,曾經,這樣的美是他一人獨享的,可他親手丟棄了這種美。
「謝謝」透過鏡子,花逸雪看到自己臉上露出了一抹疏離的笑意。
「我……可以抱抱你嗎?」慕瑾癡癡的看著她,眸子裡有著明顯的渴盼。
「慕瑾」花逸雪的臉色一下子寒了下來,「你過分了。」
「逸雪,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慕瑾急急地說道,「只是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你,只是那樣。」說著,那雙燃燒著火苗的眸子慢慢地黯淡了下來,「如果不可以就算了吧!」他一臉落寞的轉過身,在他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
「可以」說話間,花逸雪緩緩的站起身。
一時間,狂喜的感覺充斥著他身體的每一處,他顫抖著一步一步的走進了她,及至走到她面前,他伸開雙臂將她如珍寶般的輕輕摟入懷中。
在他的懷裡,花逸雪一動不動,只是任由他緊緊的摟住,很意外的,再也沒有當初那種心狂跳的感覺了。
「逸雪,我愛你。」說完,慕瑾猛地放開了她,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不覺間,感覺有兩行清淚緩緩滑過腮際。
「後悔了嗎?」不知何時,夜清揚已悄然立在她的身後,西裝筆挺的他更加的邪魅惑人,「如果你後悔了,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剛才在牆的拐角處,他看到了慕瑾的身影一閃而過。
「後悔?」花逸雪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字典裡同樣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那你為什麼哭了?」拇指輕柔的揩去她眼角的淚,她的淚水讓他的心好痛。
「我說是風迷了眼睛,你信嗎?」花逸雪仰頭看向他,她期待著他精彩的回答。
「今天的風確實很大。」夜清揚重重的點了點頭,「只要是你說的,我什麼都信。」
「那好,你現在可以出去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新郎了,我現在要補妝。」人生唯一一次的大喜事,她可不想頂著兩隻兔子眼,醜死了。
「就算不補妝,你也是我心裡最美的新娘子。」低下頭,他在她殷紅的唇瓣上留下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如果她不肯說,那他永遠都不會問,只要她高興就好。
「阿揚,阿揚,你在裡面嗎?」就在他剛想進一步動作的時候,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還有徐子俊那如破鑼一般的大嗓門。
「喊什麼喊,吵死了。」夜清揚沒好氣的說道,要不是他們兩個,自己怎麼可能到現在才到這裡。
「你趕緊給我滾出來,都給你說了多少遍了,新郎和新娘在儀式前是不能見面的。」徐子俊在門口哇啦哇啦的大叫,這傢伙忍一會會死啊?
「行了,快出去吧。」花逸雪用力的推著他,看著瑟瑟發抖的門,她還真怕一個不小心那門就壽終正寢了。
「好」夜清揚輕輕的點了點頭,在又偷得一個香吻後,才不捨的放開了她。
「行了,快去吧!」花逸雪不好意思的看著他,他這人怎麼這樣,老是動手動腳的。
「嗯」點了點頭,夜清揚大踏步的向門口走去,「吵什麼吵啊,嚇著我老婆你們負責啊,我看是找抽啊你們。」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門口同時響起了兩聲悶哼。
「夜清揚,你重色輕友。」
「夜清揚,你有異性沒人性。」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在三個人不停的爭執中,聲音漸漸遠去。
在這個秋高氣爽、碩果纍纍的季節裡,在悠揚的《婚禮進行曲》伴奏下,一對新人靜靜的佇立在紅地毯的那端。
「夜清揚先生,請問你願意娶花逸雪小姐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無論疾病還是健康,都永遠愛護她、尊敬她嗎?」
「我願意。」
「花逸雪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夜清揚先生為妻,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無論疾病還是健康,都永遠愛護他、尊敬他嗎?」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