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我們……我們……遇襲了!」一個年級不過十二三歲的侍童揭開車簾一臉慌張地說。
「怎麼回事?我們在這官道之上,青天白日,怎會遇襲?不要慌張,我們隨行還有慶國府的侍衛……」
「夫人……夫人……我們此行恐怕凶多吉少,刺客人多勢眾,恐怕……」侍童帶著濃重的鼻音,身子有些許的顫抖,「恐怕我們將要葬身於此了……」
「胡說!」翠柳抱著錦兒,圓睜著眼,瞪著侍童,「夫人一向福大命大,休得胡言!再胡說,小心你的舌頭!」
侍童蜷縮著身子,眼睛裡充滿著恐懼。馬車外面,黃昏的風刮著大地獵獵作響。一連串兵戎相接的聲音似乎響徹寰宇。馬兒吃痛嘶嚎,車子左右顛簸。
「夫人,小心!」一旁的侍童扶著顏夫人。臉上儘是驚恐之色。
顏夫人臉色粹白,不帶任何血色的聽著車外的動靜。
翠柳揭開簾子的一角朝外望去。十幾個黑衣人正圍著顏夫人所乘的馬車。黑衣人的裡圍,六個衣著銀白衣袍的侍衛正在進行殊死抵抗。每個人的身上都掛了彩,鮮紅的血染紅了衣袍,也染紅了每個人的眼。
「保護夫人!」侍衛裡武功最好的童安大喝一聲,六名侍衛紛紛像是殺紅了眼的野獸一般衝向黑衣人,喊聲驚天動地。
遠處的殘陽似血。官道上一片血紅。空氣中夾雜著血的氣息,一片甜膩。
車內的顏夫人一臉的無助。去年的分別還歷歷在目,那人的氣息猶在鼻端。去年今日她懷胎十月即將分娩,他握住她的手,戀戀不捨。如今他身在京城,不到半日的路程卻成了他們的阻隔。如今,她帶了他的孩子來與他相聚,卻沒猜想自己竟是要客死他鄉。多麼不甘啊!她不甘!顏夫人的眼角滲出淚水。
「夫人……」
「翠柳……無論如何我都要活著回去。一定要活著!」
翠柳點頭如搗蒜。淚如雨下。「夫人放心。翠柳就是死,也要護夫人周全!」
顏夫人的眼中的悲慟之色盡顯。
官道上塵土飛揚,似在記述著一場事不關己的戰爭。
官道上的兩眾人馬還在拚殺,六個侍衛三死三傷。童安的左臂被黑衣人衝刺。血流不止。幾個侍衛都在殊死抗爭。誰都沒有說話。寂寂的空氣裡只能聽見劍與劍之間的廝磨。殘陽肆無忌憚的將每個人的臉映成曖昧的橘紅。慘烈的顏色。發酵成每個人心中無限擴大到恐懼。
黑衣人明顯佔盡了優勢。十幾個人的動作如出一轍。快、準、狠。招招致人死地。他們每個人都用黑巾蒙面,只露出的眼睛滲著寒光。如同無數鋒利的羽箭,讓人看了心生膽顫,背脊發涼。童安和剩下的四個侍衛個個小心翼翼,臉上儘是視死如歸的表情。雖然他們是慶國府裝備精良首屈一指的侍衛,可是在黑衣人的面前卻如同是班門弄斧,無論如何也佔不到先機。
眼看著顏夫人一行人將要被黑衣人吞噬。突然,童安一個後空翻跳到了馬車的頂棚。然後,侍衛中不知是誰擲了一枚煙霧彈。瞬間,顏夫人感到一股強有力的內力將她推出了車外。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置身於官道旁的樹林中了。
「夫人,我們……」
翠柳剛要說話,一個黑衣人從樹上俯衝而下,手中的劍直指顏夫人的眉心。
「夫人……!」翠柳大喊。
顏夫人只感到眉心一陣徹骨的冰涼。額前的碎發被劍氣逼得向後翻飛。就在這時……
「砰……」
童安用劍挑開了黑衣人的攻擊。
黑衣人順勢一個後退反手握劍直取童安的面門,童安後撤,一個翻騰跳到黑衣人的背後。黑衣人大驚快速出腳,一個掃堂腿,右手的劍順勢換於左手。然後出手。動作之快無人能敵。就在這的電光火石間,欲向右騰起的童安被黑衣人的利劍劃破了小腿。頃刻間,血流如注。
官道上,兩名侍衛與黑衣人的打鬥已到了窮途末路。血染紅了他們每一寸的肌膚。然後,十幾個黑衣人一同反手出擊。
「啊……」
兩名侍衛看著被劍刺穿的身體,瞳孔漸漸擴散……
林中。童安手持利劍站在顏夫人,翠柳以及侍童的面前。緊張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翠柳懷中的錦兒啼哭著。連身上新換的錦衣也沾染了星點的血漬。
侍童趴在地上雙手捂著耳朵,那樣子甚是狼狽。如果不是現在每個人性命不保,翠柳真想將侍童活活的抽上一頓柳條。
「翠柳,帶夫人先走!」童安的語氣不容違抗。
「那童大哥……」
「我來斷後。你們快走!」
林子裡的樹葉隱隱的沙沙作響。童安知道,那負責拖住敵人的侍衛恐怕已經……他不敢多想。此時此刻,他只想救出顏夫人。這是他的使命。
「翠柳,快……」
「哼……」黑衣人的眼中滿是輕蔑。他一個躍身,左手擊出數十個劍形飛鏢。
童安飛身,一個箭步擋在顏夫人他們面前。十幾個飛鏢狠狠的嵌入了他的血肉。只覺得口中一陣腥甜。童安向空中吐了一口鮮血。
「走……」他使勁了全身的力氣說,
翠柳拉起夫人,抱著錦兒,頭也不回的向林子深處跑去。身後,滿身泥土的侍童早已哭成了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