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吃些點心吧，路途顛簸，可不能累壞了身子。」
「放著吧。」顏夫人看了一眼懷中熟睡的嬰孩。「翠柳，咱們還要幾日才能到城？」
那個被喚為翠柳的丫鬟用手輕輕揭開馬車窗子上的流蘇窗帷，看了一眼天色。「不出意外，約莫半日便可到城。」
有光從窗子的一角傾瀉出來。已是黃昏時分了吧。這官道外的殘陽遠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林子裡有風吹的葉子颯颯作響。樹影婆娑。看慣了冀州的繁複冗雜。偶爾來這樣的荒村僻所，野郊樹林，也倒是覺得心頭舒暢。
顏夫人想到遠在京城的夫君，心裡有些悵然若失。相別一年了，他過的可好？
「夫人是被這樣美麗的景致吸引了，還是……」翠柳揭開窗帷看著目不轉睛盯著窗外景色的顏夫人打趣道：「還是夫人想起了大人？」
顏夫人臉上裝出微慍之色，嗔道：「小丫頭就會貧嘴，看我回去收拾你。」
翠柳捂著嘴笑了笑。也不說話。
看著懷中的嬰孩，顏夫人臉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這孩子也快過週歲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母親的目光，懷中的嬰兒慢慢睜開了眼，哪兩只好看的眼睛如琉璃一般的靈動，熠熠生輝。
「錦兒，我是娘親。」顏夫人寵溺的撫了撫嬰兒的臉。那嬰兒「咿咿呀呀」地叫了幾聲，然後咧嘴一笑。
「夫人，小姐正朝您笑呢。她笑得可真甜。」
「是啊，我的錦兒在對娘笑呢。」顏夫人微笑著了翠柳一眼。「翠柳，伺候小姐更衣。」翠柳從包袱裡取出一套緞面的紅色錦衣，細心為錦兒換下身上的髒衣。馬車裡瀰漫的著淡淡的奶香氣，煞是好聞。懷中的孩子不哭也不鬧，任人擺佈的樣子著實可愛，她時不時的揮動手臂，嘴裡「咿咿呀呀」地唱著任誰也聽不懂的曲調。
「錦兒是否也想見爹爹？」顏夫人撫摸著錦兒左臂彎裡的月形胎記。聲音裡透著些許激動。「爹爹可是日夜都記掛我們母女二人啊。」
自從去年冀州一別，不想一年未見。那時自己懷有身孕不便上京，如今，女兒都快一歲了。真是歲月彈指間，白駒過隙亦嫌遲啊。
「是啊，您一家這次上京總算是團圓了。聽說大人在京城立了大功，封了慶國公。皇帝御賜了京西的慶國府，和著小姐週歲，可謂是雙喜臨門啊。」
顏夫人撫了一把潮濕的眼角，連連點頭，「多謝祖宗保佑，多謝祖宗保佑……」
一旁的錦兒聽到這些，也似乎受了感染似的呵呵直笑。兩個眼睛閃閃發亮，如同兩顆璀璨的琉璃石。
「小姐的眼睛長得真好，比那天上的星辰還好看呢。」翠柳抱著錦兒，小聲說：「小姐長大後一定會是個美人的。」
「就你嘴甜！」顏夫人搖了搖頭，「只希望錦兒長大了快樂便好，美妍丑媸本是外在，一切隨緣吧。」
「夫人，您……」翠柳看到顏夫人將頸上的一條串著五彩琉璃珠的銀鏈取了下來戴在了錦兒的身上。
「這琉璃珠本是我的貼心之物，從小便佩戴著，如今給了錦兒，就好像我時刻都陪在錦兒的身邊一般。」
「夫人和小姐永遠都不會分開的，夫人放心。」翠柳堅定地說。
「傻丫頭，那等到錦兒嫁人了，我這做母親的還要陪著不成？」
「夫人……」翠柳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被夫人給取笑回去了。臉上一紅，別過臉去。那表情也很是可愛。
懷中的錦兒也樂呵呵的。
顏夫人將琉璃珠子塞在錦兒襯子面的裡衣裡。錦兒抬頭，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眼睛裡堆滿了笑，眼睫忽閃忽閃的。
顏夫人瞅了一眼錦兒，拉著她的小手，「翠柳也及笄了吧，過些年月，給你尋個好人家，也嫁了吧。
「夫人是在趕翠柳了嗎？翠柳不嫁。翠柳要一輩子伺候夫人和小姐。」翠柳眼中含淚，嗚咽著說。
「傻丫頭，女兒家大了自然要嫁人的，哪能讓你一輩子呆在我身邊！」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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