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猛地將身坐起,恐懼地喘息著。我摸摸我身下的枯草,又看了看自己所處的四方空間裡,透氣的也只有幾根無情的欄杆,欄杆外面是無盡的黑暗,一切光線也都只是月亮反射太陽來的。看樣子,我這是在牢裡呢。
我揉揉腦袋,使勁想讓自己清醒。「唔…這回還是夢嗎?我記得我和高纓被人迷暈了。」
「你身體真不強壯啊,這麼久才醒。」我身後的牆壁傳來高纓的聲音。
「這跟強壯有關係嗎?」我雙臂一抱,不服氣地說,「這個藥效這麼差啊,咱是半夜被迷倒的,而現在天還沒亮。噓!聽,附近有只蛤蟆。」
「你是不是吸進毒氣之後把大腦傷了?不知道我肚子在叫嗎?!」身後的牆壁憤怒的一搖。
「是你發出的聲音啊…我說嘛蛤蟆來這裡幹什麼。」
「你!我們昏了一天你肚子不覺得餓嗎?!」
「你這麼說…有點。」我摸摸自己乾癟癟的胃口,「你說我們昏了一天了?」
「嗯,我醒的時候,天窗外面是紅色的。」
「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從我醒來就一直沒看見人,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沒道理啊…」我站起身來,把腦袋卡在欄杆裡,眼球來來回回地轉動,「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對面只是牆,而且…」我敲敲高纓那邊的牆,又敲敲另一邊的牆,「兩邊牆的聲音完全不同,好像我左側是你的房間,而右側則是厚實實的牆。」
「是嗎?我也敲敲試試。」接著傳來兩聲響度不一的敲牆聲,「真的啊,我感覺右邊是你的房間,左邊完全是牆。」
「高纓,匕首帶了吧。」
「在我們被放進來之前不會被檢查是否攜帶武器嗎…」
「還蒙我,我知道他們並沒有檢查。」我拍拍胸口上一直帶著的氣槍和子彈,「而且,你的匕首一直都在插在右腿側袋裡的。
「好吧,又被你看穿了。你是想讓用匕首試試欄杆的堅硬程度吧?」
「沒錯,快試。」
「沒用的,我剛醒就試了,只是攻擊一下我的匕首就看著鈍了好多,我都心疼了。」
「我知道了!我們這是在丞相家的私牢裡。」
「怎麼看出來的?」
「首先,有必要監視你任務完成程度的只有丞相。他一定是安排了人觀察你,所以就在你沒下去手又被我發現的時候,被派來的人判定你任務失敗,所以放了迷煙把我們帶走。既然不是荒郊野嶺的埋了,那就說明我們對他還有最後的價值。因此我們被關在這種名額少又細心打造的牢固的私牢裡。」
「說的跟你就是參與者一樣…」
「哈哈,必須的,每破一個案子之前我就已經和兇手一起在腦海裡犯案不知道多少次了。」
「真可怕,原來你比他們都危險。」
「切,我有做過對你不好的事嗎?」
「開玩笑的。」
「嗯…想想我們現在能做點什麼吧。」
「還能做什麼?睡覺吧。」
「啊?我才醒那麼會我可睡不著了。」
「那你給我想想我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對丞相那麼重要。」
「那還不簡單,胡適元、趙大人、盧縣令的死,需要有人出面承認。」
「咱倆要當殺人犯了?」
「沒辦法,這也不是法律說了算的。皇帝不講證據,丞相怎麼說,真相就如何。」
「真是,氣死我了!」高纓憤恨地說,「那我們不被當場宰了都算清的,三個官啊!還不說倆大個的。」
「喂,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如果是在法場處死,丞相又不在是最好,不過丞相在也可以搏一搏。」
「你說,我聽著呢。」
……
一夜長談…因為已經睡了一天,我們倆一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
「姑姑的兒…」窗外一聲長鳴。
「我的媽,我是雞叫麼,這雞都通靈了?外面明明很黑的。」我渾身一個爆栗起身,靠在欄杆上活動腿腳。
「呵呵,說明今天是個不平常的日子啊,文武百官上早朝都是午夜就起床,早早就穿越京城在午門外候著了。你昨晚說的那個法,真的能把他們唬住嗎?」
「你要是信我,就可以唬住了。」我依舊對著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高纓說,「我再問你個問題。」
「又是問我演苦肉計時傷的是哪?你都問十多遍啦,左臂,左臂!」
「唉,只是聽聲音實在令人不放心,這倒霉丞相太能耐了。我這次追加一個問題,我給你包紮的時候你第一句話喊的什麼。」
「哼,少賣我人情!那是我自己包的。」
「哦了,是本人。」不遠處傳來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快準備好,我們要面臨挑戰了。」
「嗯…」
面前走來了兩個人,後面的是那天戴著斗篷的劍客,前面拿著鑰匙的是一名年輕男人,有點像當差的那種款式。
「老實點跟我們走!」我們被放了出來,隨即眼睛被蒙的死死的,雙手也背著被捆起來。「告訴你們,老實點,老爺可是專門派了高手來盯著你們的。」
「哪那麼多廢話,快走,誤了丞相事你半個腦袋也不夠陪的。」因為曾經聽過這個劍客的聲音,我一耳便認出來了。
「是是…」這個男人推了我們一把,我們順著他推拉的方向磕磕絆絆向前走著。
周圍有樹葉嘩嘩的微小的聲音。想必這就是丞相府了,真是小氣,都不讓看幾眼。這肯定是那丞相的意思,不過你蒙上我眼就萬事大吉了?總有一天我會回來這裡的!
漸漸我們感覺邁過了門檻,進到一個房間一樣的地方裡。
「丞相大人,你要的人我帶到了。」劍客畢恭畢敬地對丞相說。
「帶著跟我走,早朝的時間就要到了。」這是來自一個我第一次聽到的聲音,我狠狠地記住這個音色。
「可是,早朝上處理這件事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沒感覺出來皇帝現在已經敬畏我三分了嗎?!」
「是是,大人所言極是。」
「走,別廢話了。」
之後就是「起轎」之類的聲音,當然坐轎的不是我們,我摸過四周,晃晃悠悠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們在牢籠裡!底下沒有湊熱鬧扔白菜蘿蔔的百姓,畢竟還是凌晨呢。不過,就算這是白天也沒有人扔吧?
哈哈,要麼就是稅收太重,白菜幫子都是寶了。再者,就是丞相這人緣混的也太差了。
左轉右轉,我們到了午門,裡面就是皇宮了吧,皇宮,一個讓我沉默的地方…等我重獲生命自由權,我第一個回來這裡!
站立了很久,聽的都是各大臣恭維聲,耳朵都起泡了。終於午門城樓的鼓敲響,給我耳朵換了個口味。大臣們不再多言,我猜這是規規矩矩排好隊伍的時候。我們被安排在了隊伍的最後幾個,那個劍客押著我們寸步不離。
鐘聲敲響了,也許天也快亮了,我們隨著隊伍進入廣場整隊。這時我已經憋一肚子火了,因為不到皇宮的時候我們就不再有免費車伕的優厚待遇,而且這眼上的布弄得臉癢癢的,想撓手也跟不上,真是鬱悶。到上早朝前爬那一堆樓梯的時候,我更是不爽,為什麼就不能按個電梯,自動升降的也好啊。我打心眼裡給皇帝之類的臭罵了一頓,也琢磨著一會折騰折騰這倒霉丞相。
哈!有了,我記得高纓告訴過我這丞相叫歸石磊,一會虐他一把。
儘管陽光沒有完全照出來,我們邁到朝堂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一點涼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請起。」
我的雙眼雖然被蒙住了,卻能憑這聲勢,再根據電視上的場景,想像出面前的景象,突然有了做皇帝的衝動,多麼美好。不過我這樣懶的人也就是新鮮兩天就沒勁了,算了吧。
「稟皇上,關於胡大人、趙大人、還有一個小縣令的死,臣已經查的水落石出。」
「哦?兇手什麼名堂?」
「只是兩個草民,為貪圖錢財起了殺心。」
「怎麼兩個草民就…」
「皇上,請不要小看這兩個草民,臣都是當成危險的任務一路小心翼翼帶來的。」
「哦?你帶來了?朕看看。」
身後那劍人使勁踢了我一下,我用試探的步伐接近著皇帝和丞相,想必高纓也在我附近呢,真怕她一時沒忍住上去給皇帝倆嘴巴。
「怎麼還蒙著眼睛。」
「臣怕他們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又心生什麼詭計,臣現在就摘去兩人眼上的黑布。」
啊!光芒照耀在我的臉上,真刺眼…
「這!這不是前一陣刺殺朕的那個…」
「不錯,臣以為能夠教化她,以她卓越的輕功為皇帝服務,誰知屢教不改竟打起了官員的主意!」
「喂,皇帝你認得我嗎?」我快皇帝一步避免了他接下丞相的話。
「大膽草民,朝堂之上只有四品以上官員才有權跟皇帝說話,你身為一名嫌犯又算什麼?」丞相在皇帝面前做足了臉,使勁呵斥著我。
「哎,丞相我說你一句,我跟皇帝說話你插什麼嘴?怕別人眼裡最高的是皇帝而不是你?哈哈,你大可放心,再這麼妖言惑眾下去,天下早晚是你的。」
丞相一臉煞白,沒有理會我,轉身朝皇帝作揖,「皇上,這嫌犯最擅長攻心,請千萬不要聽他的話,臣對皇上是忠心的。」
「這…朕自然明白,你還是朕的救命恩人。」
「喂,丞相先生,做人不帶那麼厚顏無恥的,你也就是湊巧碰上皇帝被宰還帶著把槍而已。對了,為什麼大家都喊你丞相啊,丞相大人啊,而沒有人帶上你的姓呢?」
「你…」丞相臉剛才還白唰唰的,現在都紫了。
「哈哈。」旁邊的高纓忍不住笑出聲來,下面的大臣們也被帶的是憋足了勁不笑。
「哦,我想起來了,丞相想必是姓歸吧?這姓怪好的,春秋那時的古姓了。不過,草民可否問一句,歸丞相,你憑什麼說我們是殺人兇手?」我真是感覺好玩的不行了,又緊忙加了一句,「哎哎哎,說歸歸說歸,你別臉立刻就發綠嘛,你要現原形給皇上嚇壞了龍體你千萬年的壽命也不夠龍威折騰的。」
「哈哈哈哈…」後面的大臣們已經是噴出來的笑氣收不回去了,早飯都噴了一地。
「安靜!」皇帝有點稍稍發怒,瞪著那些大臣們,「竟跟著這樣一個殺人犯大笑,成何體統!」
後面那些沒出息的大臣們齊刷刷的下跪。
「丞相,請回答我們的問題。」高纓穩穩神,堅定地看著丞相。
「這…我來跟你們說說你們犯案的手法…」
這老王八說著,我心裡卻是樂開了花,跟我推理的簡直沒有兩樣。這就是罪犯和偵探的共同處,雖然一個是出題者,一個是解題者,但他們都對問題深刻瞭解是真的。
「證據呢?」一直以來被犯人問住的我也嘗嘗以嫌犯的身份問住別人的滋味。
「這…」
「好了不必多說,丞相果然智慧過人,還用說證據嗎?殺害朝中官員這樣的大罪,立刻送去法場,死刑!株連九族!」
「好一個株連九族,那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估計你一個也找不來,哈哈!」
「那就把腦袋多砍幾遍,立即執行!」
看樣子皇帝也被氣得夠嗆,飛筆書幾個字,蓋個印,整個黃布都扔下來了,緊接一句,「退朝!」
王八丞相樂呵呵的接下聖旨,把我們帶去法場。
路上,我們依舊關在籠子裡,腦袋卡在外面,這時已經有了圍觀的百姓了。不過真跟我想的一樣,百姓們雖然沒有流露出憐憫的目光,卻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樣子。
一到法場,我和高纓被擺在法場中心的兩個斷頭台上,腦袋墊出一部分。我用餘光看看高纓,她也在看我。
劊子手問著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有,為什麼還不開始?」
「你以為我想呢?現在就想砍了你!可是沒有下令。」
「啊?你那麼恨我?」
「你不知道啊,好久沒有砍別人頭了。」
「原來你是個變態…為什麼還沒有下令?」
「皇上一會親臨。」
「霍,真是給足了我面子了,那剛才離開的那人是誰?」在我被押到法場中心時,依稀記得有個熟悉的人影與我們背道而馳。
「丞相。」
「皇上駕到…」
一聲變態的長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小兄弟,你可讓我過癮了,下輩子還來找我啊。」
「哦了,是不是再來就給便宜點?」
劊子手沒有回答我,與高纓那邊的劊子手一同舉起手中的環扣刀。
鏡頭沒有殘忍的留在我們兩個倒霉的人的身上,悄悄轉到地面上,隨著那兩聲「噗」,地面上噴了血,暗紅、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