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著晃著,我衝破一團黑暗,眼前漸漸明亮起來。
「喂,怎麼現在還睡著,昨天有那麼累嗎?」雅琪氣沖沖地看著我,「人命關天的時候你還偷懶!」
「額…我這是在哪啊?」
「你做夢呢?你在盧縣令府上的客房裡啊。」雅琪吃驚地看著我。
「是嗎,你等會。我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
「難道鄭錢用冰掛殺害鄭錢氏以及葛興倒換電話號碼的案子,都是場夢?是夢中夢…」
「你說什麼呢,胡適元那案的密室你還沒有破呢。」
「哈哈,怪不得那時看自己客房裡會有沒水的臉盆,而且在自己家裡醒來也是在床上而非電腦邊。這就是夢的三個特殊之處:會受影響投影出與現實不相符的地方,而且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到這個地方的,在死亡的時候會導致人從夢中醒來,而對死亡本身卻感受不清。」我自豪的點點頭,「當時為什麼沒看出來,不過,這麼一亂折騰我反倒知道胡適元一案的全部過程了。」
「真的嗎?你知道密室的做法了?」雅琪期待地看著我。
「嗯!快去通知盧縣令,速速聯繫維權派的高級官員上奏本拘留他!」
「拘留?」雅琪歪著腦袋,「什麼意思?」
「就是緝拿歸案…」
「你說緝拿歸案不就好了!」
「對了!這是我的客房啊,你怎麼進來的?」
「這種高度的房子…」雅琪指指房頂掀開的房瓦,「一躥就來了啊。我這都什麼時候了,我敲門你也沒回應,我以為你遇害了急忙進來看嘛!」
「好吧,快去…另外告訴盧縣令在大堂等著我。我會告訴你們事情的原委。」
「好的!」雅琪嗖地跑了。
我起身穿好衣服(當然已經換成古代的衣著了),洗洗臉,對著銅鏡說,「嗯,盆裡有水。這回還會是夢嗎?」
希望別再是了,三層夢可不是那麼好做的!除非被人服下高度鎮定劑。
等我繞繞繞繞到了大堂,盧縣令卻是在此等候多時了。「怎樣,盧縣令,靠山找到了嗎?」
盧縣令晃了晃手中的一個鐵牌,「這可是朝中一品官員的信物,一會我義子趕回來會憑此證抓回趙大人。」
「好傢伙,辦事效率那麼快!」我本來只是問問而已,沒想到真的那麼快。
「當然!本小姐出馬這已經是散步的速度了。」雅琪陰險地笑著。
「那麼你就再散一步去把盧縣令的義子和趙大人都接回來吧。我想當場跟他對質。」
「你!你!我不去了,累死。」雅琪一屁股坐在大堂正中的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瞅著外面,期待盧縣令義子回來取令牌再回去抓回趙大人。
「不去就算了,我回房睡一覺再打會PSP,差不多後天的時候我就該出場了,到時候叫我。」
「PSP又是什麼東西…喂!你就非得當場對質嗎?!現在告訴我們又如何…」
「哈哈,現在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嘻哈地走回自己客房。
「大約是下午四點了,我差不多該走了。」我偷偷看了看自己一直搜不到「中國移動」四個大字的手機,走向大堂,看見盧縣令還是坐在上午那個位置思索著什麼。
「盧縣令,雅琪呢?」
「雅琪是誰?」
「哦對對,是高纓,口誤。」
「她待不住也氣不過,不過實在好奇就去迎接了,憑她的輕功這時候也差不多可以回來了。」
「看來我出來的正是時候。」好像我耳朵感到了空氣一弱一強的波動,隨著雅琪呼呼地喘息聲,我看到了用刀押著趙大人的盧縣令的義子。
「你現在…」雅琪穩住心神,咕咚嚥下一口茶水,「可以告訴我們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吧!」
「好好,我就知道你得親自去,哈哈。」
我用眼神輕蔑地瞅著趙大人,看得他渾身不舒服,後來我開口了,「趙大人,我說是你殺了胡適元,可承認否?」
「我承認。」
「啊?這就承認了?真沒意思…」
「不承認又怎樣?就憑這個令牌你再胡亂說些什麼無罪也能說成是死罪處理。」
「嗯,有前途,嘴硬都硬得那麼個性。喂,這裡有觀眾等著看我的推理秀呢,你最好配合我點,讓我出出風頭。」
「哼!」趙大人把腦袋扭向一邊。
「高纓,盧縣令,你們就當回啞巴看著好了。我如何把這隻老鴨子訓練得跟拿開水燙過似的。」
「你!」趙大人氣不過,眼神充滿憤怒。
「哎哎哎,開個玩笑。對於這件事,我們從頭說起吧。那天夜晚,你看雨終於憋不住要洩下來,於是就實行了丞相直接或間接佈置給你的任務,在某道肉菜裡撒下蒙汗藥。這樣自己便可以以身材太胖,郎中建議少吃肉來避開了自己吃到蒙汗藥,也不會有人察覺。半夜等我們都睡熟了,雨也沒有打算停,正是你施行計劃的好時機,於是你輕輕走出自己的房間,打了油傘,順著當時胡適元踩出的往自己房間的腳印潛進他的房間。說不好胡適元死前已經是困得不行倒頭便睡了,門都忘了鎖。你拿起他的衣帶或是繩子之類的東西將他勒死,或許他因為太困衣服本來就穿的很到位,不過你也可以幫他穿好,尤其衣帶是必須要穿的,這是你的手法之一。然後你拿準備好的長棍穿過他的衣帶又穿過靠床的牆也就是連著屋後的一個提前打好的小孔,把他放在床上,讓棍子幾乎沒有多少傾斜的角度。然後把自己攜帶的最後一樣東西,一根細繩兩端凍著大小一樣大的冰,取繩上一個點繫在木閂上,使這個點到兩端長短不一樣,長端的長度保證細繩拉直可以讓冰穩穩落在地上,另外一端則無所謂了,只要比長端短就好。然後你把門閂放在門上靠短端的一邊,可以讓短端加上門閂的長度與長端的長度持平,此時兩塊冰都是懸在空中的,而木閂也沒有插上門,只是平放在門上一部分,你完全可以低下頭從細線底下鑽過來再把門輕輕關上,以至於木閂不會掉下來。等冰化掉密室就做好了。」
「淨說些不可能的話,冰重量和大小起初都一樣,融化的快慢肯定也一樣,到頭來門閂不還是放在門上而沒有插上門嗎?」趙大人冷笑著,「果然只是個黃毛小子。」
「額…對不起,關於這一點我忘了解釋。你繩上短端放的冰是鹽水凍的冰吧?你的丞相完全可以搞到那種東西並且想法快速送到你手上。鹽水凍的冰融化速度比普通的冰快的不是一點半點。原因有三:一、鹽可以降低水的凝固點使雪更容易融化。二、鹽水合又溶解時解離出的離子會放出一少量熱。三、像人工降雨一樣,鹽會提供凝結核,溫度稍高於凝固點就可以開始融化。漸漸有鹽水的冰質量減少,另一端較重,使木閂失衡開始移動,到普通的冰觸地,地給冰支持力,木閂會又恢復平衡,但此時不一樣的是,門被鎖上了!」
「你說的…我都聽不懂。」哈哈,我能感覺出這是趙大人唯一一句實話,也難怪,他不是手法的策劃者。
「聽不懂就對了!我們繼續。佈置好密室你繞過屋子走向屋後,而沒有腳印是因為你提前鋪好了油紙,油紙下面的土幾乎沒怎麼濕,踩在上面不會留下明顯的腳印,等一切都做完了你可以一邊後撤一邊收拾油紙,等雨水再打濕地面你踩出的一點點形變也看不出來了。到了屋後把伸出的長棍擺正對準枯井上方,掛上提前放在枯井旁的木桶。收拾油紙順著來時的腳印倒著,走人。只需等待雨水打滿水桶使水桶吊起屍體就好了,屍體被吊起後會下滑卡在牆和木棍上,另一頭因為傾斜太大水桶也會掉進枯井裡。為了最好是被人發現,殺人後你還刻意點了蠟燭。」
「……」
「別跟老子發省略號!我會理解成你是不屑置辯的!」我用上了推理中必備的一招:威懾。
「我就是不屑置辯。」
「好好,你真行啊!來看看我搜集到的證據!」我一時大腦失控,完全忘記身處何處,掏出手機就給他翻開了我白天照的腳印的照片,「高纓,盧縣令,你們也過來一起看!我指證死他給我死死死死死死!!」
「額…」盧縣令一臉無奈。
「這是什麼東西?」雅琪好奇的問著我手裡的金屬。
我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看好了,這是我白天照的腳印的照片,腳印如此深就是你來回踩過的有力證據,光這還不夠。看到中間這個腳印了嗎?比其他的都淺而且和其他腳印很密集,我猜就是你不小心踩到外面去的證據,至於為什麼我會想到這個腳印屬於你,因為當時我已經說過任何人不許去破壞腳印,所以一定是昨夜晚上兇手留下的。而這個腳印的深度遠遠超過正常人的腳印深度。也就是說,這個人非常胖!而關於宮裡權斗的事情我也聽說了,這完全可以是你的動機。而且我現在都有點懷疑跟你同行的另兩位大人也瞭解這事,給你行方便了。」
「……」
「還給老子發省略號!」我都恨不得把手機扔他臉上了,據說,這是威懾的最高境界,「盧縣令,趕快來個什麼死刑啊,棍棒打死啊,五馬分屍啊,或者拿小刀剜手指甲之類的。我們有令牌。」
「我招我招…」
「招什麼?」
「我招你說的都對…」
「還用你招…」
「可不可以不虐待我?死也痛快點死,這還不如死了…」這個兇手露出了可憐的模樣,讓人起了憐憫之心。
「好吧,人也不是你想殺的,就先把你關起來。明天送給這令牌的主人,看他怎麼發落你。」我轉過身裝作很酷的樣子,擺擺手,「盧縣令,交給你了。我累了。」
畢竟我又要推理死一條人命,心裡怪不是滋味的,後來發生什麼事情實在沒有心情知道,就這樣吧。
晚飯他們喊我我也沒有吃,只是一直望著窗外,思考著下一步,下下一步,腦袋偶爾也會偷懶放個空…不知不覺就趴下睡著了。
第二天,我很滿意,我沒有從哪裡又醒來,而且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心裡也痛快不少,昨夜莫名的憂鬱一掃而光。可唯一不好的地方是,我是被門外吵嚷聲鬧醒的。
「死人啦!死人啦!你們快出來啊!」盧縣令恐懼又帶有顫抖的聲音在院內迴響,「救命!兇手就在這附近!啊,我還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