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件事情，艾伯特有些意外，本想著他是開玩笑的，可是看他一絲不苟的樣子又覺得不像，「到底怎麼回事？」他已經失明了兩次，難道還要失明第三次嗎？艾伯特的心弦也提到了嗓子眼。
安冷燁確定地點了點頭。「不僅是失明，甚至連生命都有危險。我的腦部有積血，壓倒了視網膜神經和一些重要的神經……」
艾伯特冷靜了幾秒，大概是在消化這個太讓人意外的消息。稍有些佝僂的背脊挺直又歪下去，「很嚴重嗎？」
「手術的成功率不高。」安冷燁和他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怔仲踟躇的目光落在了廚房的方向。
「你是放不下她？」艾伯特一眼便猜中了他的心思。他欣賞安冷燁，不僅是因為他是自己得意門生的兒子，同時也是因為他外冷內熱、說一不二的個性。沉著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艾伯特的白眉一下一下地被牽扯著，那是艾伯特思考的獨有特徵。
「你也先別急，手術成功率低，也不代表沒有。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呢？把你的病例發給我，我好歹也認識一些醫學界的權威，讓他們幫忙分析一下你的情況。」艾伯特也格外認真地說道。
艾依然倉促之下就做了一些甜品，椰奶芝麻糊，和銀耳蓮子羹。
「冷燁你可比你父親有福氣，我記得你母親當時只會做牛排，而且我還很不幸地品嚐了她無數次的失敗作品。」艾伯特津津有味地品嚐著艾依然做的東西，一邊還不忘挖掘當初他母親的糗事。
「艾伯特教授，你就趕緊吃吧。你再囉嗦，我就走了。」安冷燁開玩笑地說道。這個老頭子開心的時候，總是口不擇言。
「你別走，好不容易來一趟。現在的學生都忙著談戀愛，不高興理睬我，我可無聊死了。」艾伯特一臉孩子氣撒嬌的模樣，逗得艾依然和安冷燁都忍不住笑了。恐怕再沒有比他更可愛的老人了。
在艾伯特那裡住了兩天，安冷燁的病情又發作了一次，只是大家也都很默契地不再去提起。
安冷燁的視力也慢慢地開始下降了，只是他沒有告訴艾依然。
去了一趟美國的分公司，Douglas和季芳菲正在朝著預定的軌道上發展，也算是一種轉機。
知道他們領了結婚證，Douglas非拉著他們要慶祝一番。回到酒店的時候，又已經是深夜。只是兩個人都毫無睡意。
來到房間的時候，兩個人相視一愣，彼此會意，既而微然一笑。竟然是三年前他們住過的那個房間。
這算是重溫舊夢嗎？
兩個人各自找了個束縛的狀態窩在了沙發裡，艾依然抱了個抱枕，甚是嬌嗔地看著安冷燁，其中亦不乏一點狡黠的意味，讓某人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不禁開始回憶有無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老婆，你做什麼這麼看著我？」安冷燁故作後怕地調整了一個防禦的姿勢。
「怎麼了？看看你都不行嗎？」艾依然依舊巋然不動。冷淡的話裡卻分明帶著刺。
安冷燁被她看的有些心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點了點頭，超級可愛的模樣，逗得艾依然忍俊不禁。
看到她笑，安冷燁也終於鬆了口氣。展開了手臂，「老婆，到我懷裡來。」
艾依然羞赧著挪到了他的身邊，鑽進了他溫暖的懷裡。
安冷燁有意無意地捲著她的頭髮，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此刻已將近凌晨，繁華的紐約都已經進入朦朧的夢鄉了，冬季的夜顯得特別寒冷，天上的月卻翩然露出了半隻角，孤獨寂寥地懸在天的一邊。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看他也醞釀得差不多了，艾依然索性明示他。
安冷燁一怔，果然，他們是心有靈犀的。放開了她的頭髮，手隨意地擱在了她的腰際，「依然，如果我接受手術……」
「你……」艾依然的臉色也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的確，這是他們都各自想過的問題，甚至每一個利害關係都分析透徹了，只是他們兩個人從未正式交流過。現在安冷燁主動提出來，艾依然到顯得有些意外，不知道如何接下他的話茬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不接受手術，那麼病情就這麼發展，越來越嚴重，視力慢慢下降，然後失明，然後面對生命的考驗，但是這個期限或長或短，誰都無法保證。
接受手術，那麼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失敗，最壞的結果就是他死掉。二是成功，他可以像健康人一般地生活。 只是失敗和成功的概率懸殊太大，讓人不敢去嘗試，也不敢去賭。
「我知道我想過的，你也都想過了。我不想再拖了，與其我們在擔心中惶惶度日，不如拼一把，或許有可能全身而退。」安冷燁的聲音故意壓得很低，顯然他也有些底氣不足。
「況且成功的案例並非沒有，我想老天會眷顧我們的。」他在說服她，同時也是在說服自己。
「讓我再想想，好嗎？」艾依然離開了他的懷抱，一個人跑到了房間裡，她需要一點獨立的空間來思考這個嚴峻的問題，儘管她之前已經想過了無數遍。
「Elaine，抱歉，現在打擾你。」艾依然也顧不得Elaine那邊是否讓她焦頭爛額了，她需要一點來自專業上的準確數據。
「沒有關係，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Ivan的病情……」Elaine強打起精神，應付她的問題。
「嗯。他剛才很慎重地告訴我他準備接受手術，我想問問你那邊的醫生有沒有研究出新的方案？」因為上一次安冷燁的手術，Elaine就為他調集了最權威的醫生，現在的威爾森醫療研究所已經在世界上都有很高的名望。艾依然也只能寄希望於此了。
「對不起，依然。他們那邊還沒有確切的消息，目前還在研究之中。據說最早還有一個月才能有研究結果，對Ivan的病情商討出一個合理的治療方法。他們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