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泱放下了杯子,點了點頭。「是啊,房子大了,也沒有什麼意義。只要能放下一張安睡的床,什麼樣的房子不是睡呢?」
家的概念不是房子,家的溫暖是藏在心裡的。而慕子泱一直都誤解了。
「沒想到慕總的覺悟還挺高的。」艾依然對於他的理解表示贊同。其實她還有一點沒有說,這是安冷燁買給她的房子,他用這小小的空間,鎖住了她的一生……
「要是大家都這麼想的話,中國的房價恐怕就不是現在的狀況了。」艾依然又補充了一句,想起大學裡大家一天到晚抱怨,房價持續走高,一輩子化身房奴都不足以買到一套房子。況且首富的錢都要像爸媽伸手,簡直是太不孝了。
「沒想到你還有憂國憂民的思想。」慕子泱從初中之後就一直在國外了,對中國的瞭解不如艾依然那麼深刻。
「我只是覺得,人的一生很不容易,如果都綁在了房子上面,那不是太悲哀了嗎?有很多白領階層,月薪過萬,仍然都不敢過早的養育小孩子。」艾依然就事論事,這樣的例子數見不鮮。
慕子泱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從她這個資本家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有點彆扭。
「幹嘛這麼看著我,覺得我說的太現實了嗎?世界就是這麼現實,世界從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公平。我只是為一部分苦苦勞動卻還是深陷於房子、車子貸款中的人感到惋惜。」
「至少你不用這麼悲觀吧。」慕子泱又一次擦亮了眼睛審視她,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至少他接觸過的富豪中,從來沒有替那些普通階層的人擔心憂慮的。他們每天大吃大喝,趕趟兒似的奔赴一個個飯局,都是為了最大程度地為自己攫取利益。而為自己謀利大都是建立在剝削勞動者的基礎上。
「我只是反應社會實情罷了。當然,純屬我的個人觀點,慕總不必放在心上。」艾依然雅然一笑,自己怎麼突然說這些了。這些都是她擠公交、趕地鐵,去市場買菜時的所聽所聞。她不想讓自己身處在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上而泯滅了原本的赤子之心。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總裁,只是她的工作,僅此而已。
「叫我子泱,依然,我不想我們之間總是那麼生疏。」慕子泱再一次糾正她。「其實你也不必想那麼多,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說不定有人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一生都是在為房子奮鬥,等到他生命終結時,他既享受了生活,也最終收穫了一套房子。其實那時候房子於他已經不重要了,但是他這一生過的很充實。」在國外帶了十幾年,慕子泱的思維方式顯然與艾依然有些出入。
「或許是我想得消極了。總之,我現在很滿意自己的生活,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我的全部。我喜歡這裡。」艾依然兜兜轉轉又把話繞了回來。而且她的意思已經很婉轉地拒絕了他。
這個女人果然是聰明至極。慕子泱再一次發出讚歎。她竟然拐彎抹角地告訴她,她的生活這麼小,她的心很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依然,你讓我很佩服。」讓慕子泱佩服的人群世界也沒有幾個,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謝謝你的蜂蜜茶,我先走了。」慕子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的額上親了一口,便消失在了她的公寓裡。
一直坐到車上,他居然發現自己有點臉紅。自嘲地笑笑,自己何時像一個毛頭小子那般害羞起來了。
車逆風衝出的那一刻,一輛車慢慢地上前停在了剛才那輛車的位置,看著那個熟悉的窗口還未熄滅的燈火,車裡的人像是夜的神使,面無表情。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比寒冰更為肅殺的戾氣,但是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又似乎要噴出熾熱的火焰來。如果此刻望著他,一定會讓人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手上的青筋都已經凸起,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要是再用力一點,恐怕都要把方向盤捏碎了。
車窗早已被滑下,寒徹的冷風毫無阻礙地灌入,幾乎要把車給吹走。
解開了安全帶,下一秒幾乎要衝出去。卻還是生生按捺住了,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盤,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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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森家族一共有兩座古堡、一個莊園、兩處酒莊以及強大的威爾森集團。老伯爵原本住在倫敦市區的古堡中,後來為了頤養天年,便搬去了郊區的城堡。市區的古堡便讓給了他的義子Roger居住。而Elaine不願意和他住在一起,便搬到了離市區不遠處的玫瑰莊園居住。
而安冷燁也理所當然地住在了這裡。
玫瑰莊園自然是以玫瑰園為名,這裡的玫瑰園有專門人員的打理,所以一年四季,玫瑰花都是盛開的。而且那麼燦爛,彷彿要把整個莊園和半邊天都染紅了。玫瑰花的香氣也成了這裡最為聖潔的空氣。
這裡的玫瑰也會向市場出售,但是售價非常昂貴。這裡玫瑰最重要的是製作香水,也就是威爾森集團下的「Rose」,但是產量也是非常少的,主要為少部分貴婦生產的。一般人在市場也是買不到的。
「蘇菲,是Ivan回來了嗎?」Elaine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報紙,屋外的小院落裡,玫瑰也在熱烈地盛放著。算著時間,Ivan應該差不多回來了。
「不是的,Elaine小姐,是……是Roger先生來了。」蘇菲恭恭敬敬地回答。
「什麼!快趕他出去,說我不在。」Elaine的臉色大變,喝進去的咖啡幾乎一口噴出來。
「可是——」
「可是什麼!」Elaine的口氣十分嚴肅,靜止的容顏上都是不容反抗的氣魄。
「Elaine,你這麼不想見我,讓我感到很失望。」下一秒,一個好聽地如同天籟的倫敦音在偌大的空間裡想起。